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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 自从发生关系以后,两人更是分不开了,戚杰索搬来跟她一起住。

 官竞儿每每看到高大的戚杰睡在她那张小上的滑稽模样,她便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
 “笑笑笑,有什么好笑?这一切还不都是你的关系。”刚睡醒的戚杰搔搔头发,那副感又慵懒的模样只有她才瞧得见。

 官竞儿撒娇似的贴在他的身上。“如果不满意,你可以回去啊!反正你那里又大又方便,不像我这里,又小又不好玩。”

 回去?戚杰紧搂住她“你赶都赶不走我!”以前他就把她守得死死的,现在当然更不可能放手啦!她可是他最亲爱的珍珠宝贝。

 他的举动让官竞儿笑了,是的,她只要和戚杰在一起就好。

 只要这样就好,就算不去日本也没关系的,是不是?因为现在的她是那么幸福。谁知道她去日本后会怎么样?也许她不会成功,也许她根本就适应不良…而且,她到哪里再去找一个这么爱她,她又如此爱的男人?

 然而,这样想的官竞儿却忽地空虚起来,她愈来愈觉得自己没有目标,没有方向。

 也许是她还没有找到自己其它想做的事吧?她这样告诉自己,说得也是,她一定会找得到自己其它的才能的…现在她只要好好地享受她的幸福,不就好了吗!

 两个星期的期限到了。

 虽然官竞儿没有打电话到日本去,可是须羽澄却亲自打电话来“怎么样?官小姐,你考虑得怎么样?”

 须羽澄的问题难住了官竞儿,让先前已经决定要放弃的她又动摇了。“我…”她深呼了口气“我想我可能不太适合日本吧?”是的,生迷糊的她绝对不能适应那样快节奏的生活的。

 不太适合?这是多奇怪的说法,但是须羽澄没有加以评论,她只是沉片刻又道:

 “是吗?如果你真的要放弃,我没有意见,不过…你有没有想过,这很可能是你这一生惟一的机会?”

 这辈子惟一一次的机会吗?官竞儿愣了。她当然知道,不过由别人口中说出来,更是让她害怕。“我…”

 电话里传来须羽澄失笑的声音:“竞儿,我可以这样叫你吧?我以为人生就是这样的,什么都不能再重来一次…也许你还有别的路可以走,可是,如果没有呢?那你该怎么办?”

 如果没有…官竞儿咬咬,如果没有,她该怎么办?如果她选的是错的呢?如果她会后悔呢?“须羽小姐,请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,好吗?”

 “好,我答应你。不过,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,请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。”须羽澄爽快地答。

 “非常谢谢你。”官竞儿挂上电话。

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为什么要跟须羽澄订下这样的承诺,可是,她就是无法放弃。

 她很自私,对不对?

 虽然她要须羽澄再等她一个星期,然而,这片刻的犹豫,不就等于是对戚杰的一种背叛吗?亏他待她那么好,她却只在乎自己,只想着自己的事…没想到她是这样卑劣的人,一直装得很老实的样子,私底下却瞒了戚杰这么多事,甚至没有跟他讨论就下这样的约定,这样的她真的好糟好糟…

 如果人是什么都能兼顾的,那该多好。

 可是官竞知道她不能。是的,不能,因此虽然已经答应戚杰要陪他回炎岛,她还是决定反悔。

 理由很简单,经过了这段时间,让她明白很多事,让她已经无法单纯地只想着爱他就好。

 她很清楚,如果不去日本,她绝对会后悔的。

 也许现在没有那么严重,感触没有那么深刻,可是只要日子久了,这个疙瘩很可能会愈变愈大,让她无法忍受,她对戚杰的爱也会受此影响因此变质的。

 再者,她也不想只当戚杰身边的小女人,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,好像什么都不行似的,就像是一只寄生虫一样的令人讨厌。

 官竞儿不停地想,想了很多很多理由。然而,再怎么想都磨灭不了心中的罪恶感——

 无论她有再好的理由,她都觉得自己对不起戚杰,因为她知道她的欺瞒和辜负,将会对他造成很大的伤害。可是,她已经决定了,所以,还有什么好想的?

 再僵持下去,她会愈来愈讨厌自己的。

 因为,她很清楚,这一切说穿了,不过是她在为自己的善变和反骨找借口罢了。人真是可怕,事到临头的时候,就只会为自己想,她就是这样糟的人,就是

 所以,就让一切结束吧!

 官竞儿走到楼下,刚好看到戚杰兴高采烈地走进来,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看见他的笑脸了…她努力地堆起笑容,鼓起勇气:

 “杰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
 “我也是。”戚杰笑嘻嘻的,根本就没发现她的不对劲。

 是吗?官竞儿懦弱地缩了回去。“好,那…你先说。”

 “好啊!”反正他也等不及了。他掏出口袋中的绒布盒子,将它打开,里头有一只炫丽夺目的白金钻戒,虽然官竞儿对珠宝完全没有概念,可是她知道它价值不菲。“竞儿,嫁给我,好不好?”

 官竞儿闭上眼,伤心的泪水滑下脸颊,这是多讽刺的画面啊!这种时候,她本来该开开心心地答应的,可是,她想的却是要跟他分手的事…够了!她不能再这样下去!辟竞儿掩上脸,她对自己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顶峰。

 戚杰将戒指置在桌上,心疼地搂着她“怎么了?你高兴的哭了?别这样嘛!竞儿,我会心疼的。”他以为她会开心地吻他呢!

 说不出话的官竞儿只能用力地摇头。

 “那…是戒指的样式不合你的意吗?”戚杰直觉地猜测。“这是舞梦设计的,她说这是你们约定好的。如果你觉得不好,我们也可以不要,再换一个嘛。”

 闻言,官竞儿的心已经碎了,她再也无法忍受地叫了出来:“不是、不是,不是这样的!”

 “竞儿…你怎么了?”

 “杰,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对我呢?”官竞儿喊着。“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!我不值得…”

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戚杰的心。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他问。

 官竞儿挣脱他的怀抱,她咬咬牙,用尽全身力量才把自己颤抖的身体平复。官竞儿深深了一口气,她慢慢的,用最轻但却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道:

 “杰,我…我想和你分手。”

 分手?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,让戚杰以为自己听错了。“竞儿,我们不是相爱的吗?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回炎岛?”这些是假的吗?他们是那么的快乐。

 怎么可能再去炎岛?官竞儿摇头。“我不去了,我要去日本。”

 日本?戚杰不在乎的说:“你想去玩?好,我们一起去日本。”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,他都奉陪到底。

 “不是的,我要一个人去。”官竞儿终于把该说的话全说出来。“天堂岛的须羽小姐要我去日本发展,她说如果我去那里的话,我很可能会成功的。”

 这就是他一直问,而她不愿说的?他早该自己去查了,可是,他就是太相信她,所以,她说没事,他也以为没事。戚杰看向别处,他抿直

 “原来是这样…”他努力地静下心,按捺住他的不,用最理性的声音道:“就算是这样好了,你大可以跟我说,你怎么能够自己下定论?我可以陪你去日本定居啊!”是的,只要她要求,什么事他都会答应的。

 “不…”她不要他这样的让步,他做得已经太多了,这样会让她愈来愈看不起自己。因此,即使他的提议很吸引人,官竞儿还是残忍地拒绝他:“我要一个人去。杰,我想要知道,如果…如果我没有你的话,我会怎么样,我不想一直活在你的保护之下。”

 “竞儿!”戚杰不想听了,他打断她。

 可是官竞儿却无法抑制地说着伤人的话:“而且…你总是一直一直说你爱我,可是我根本就…就无法认同。杰,我不好,我这么不好,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我呢?你真的相信我爱你吗?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对你的一种依赖?”她试着将心底久藏的疑问一个一个搬到台面来。“你…你是个殿下,你永远是那么耀眼,能得到你的赏识和宠爱,任何女人都会开心的吧?我怎么知道…”

 “住口!”戚杰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,双手气怒地紧握,青筋从手背上浮了出来,关节因用力而发白。这就是她的想法?这就是她对他的想法?她对他的爱只是习惯使然,只是因为他的权势和地位,不是因为他这个人吗?

 怎么会这样呢?怎么可能是这样呢?戚杰不想相信。可是,他一点也不想在官竞儿面前表现出他的脆弱和痛苦。而且,即使她这样伤人,他还是打算给她最后的一次机会。

 “这是…你的本意?你对我们的感情是这样想的?”他的心不争气地想着,如果她就此打住,他可以不予追究。

 这是吗?官竞儿问自己,也许她说得太重了,可是…就当是吧!她闭上眼,毫不留情地:

 “是的,就是这样,我不要后怨你,怨你不让我出去闯一闯…所以,我决定跟你分手,我要离开你,我们完了。”

 这就是他的结局?戚杰了口气,紧握的拳头松了,也罢!也罢!就当他看错人,从来没有好好地认识她吧!真心难留无情人,何苦强求?只是让自己丢人现眼而已。反正,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…

 他佯装潇洒地说:“好啊,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,那就这样吧。”

 语毕,他走向门口。

 他的回答让官竞儿的心痛了,但是这就是她要的,她已经成功地把他完全推出她的生命之外…虽然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,可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。想着,官竞儿将桌上的戒指扬起:

 “这个还你。”

 然而,戚杰却是看也不看一眼“如果不想要,就丢了吧!”那种束西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。

 这话,他不是第一次说,官竞儿很清楚。之后,也许一辈子再也没机会听了…

 戚杰当天就离开了。

 官竞儿不知道他到了哪里,也不知道他是何时走的,反正接下来的日子,就为了到日本去,她很忙很忙。

 忙得没有时间向回来的母亲解释,忙得没有心情哀伤,忙得让自己以为她的脑子不再有戚杰的影子。然而,这样的忙碌还是有着例外

 每当她醒来时,她就要傻傻地坐在上半晌,在这段空白的时间里,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,也不知道自己能想什么…是的,不能想,也不该再想,一切已经过去了,她就要到日本去,开始新的生活。所以,没有什么好留恋的。再说,没有什么是时间不能改变的,是吧?

 只是…

 很快地,她就发现自己错了,而且是大错特错。

 当官竞儿到了日本,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简单——因为忙碌的确能够减少她的时间,淡化她的自卑感,可是却折损不了她的思念。

 尤其是在忙得无法入睡的夜里,官竞儿总有一股冲动,她会不自觉地拿起话筒,想要探听戚杰的消息,或者运气好的话,听听他的声音也可以。然而,每每拿起电话,她总又按不下号码。

 因为她没忘记当初是谁提分手的,她没忘记戚杰那时的表情,当他走的时候,他甚至连头也不回。

 他和她是真的完了,所以,她也不该再留恋什么,就把这一切当成美好的回忆,好好地为事业冲刺就够了。

 是的,是的,就是这样子…官竞儿试着让自己把心思放在屏幕的草图上,她告诉自己明天要图了。

 她看来很好。

 人群中的官竞儿是那么活泼有朝气,虽然还是瘦瘦小小的,可是他一眼就能看见她。她的头发长了,穿衣服也愈来愈有个人的品味。看来,她的确是没有他也无所谓。

 站在街角的戚杰不得不如此承认,所以,从前的那些,真的只是他的一厢情愿。想着,他无奈地笑了。其实,他早该想到这些了,因为他们从一开始,就是他主导的,所有的一切也全是他的意思。细细想来,最初官竞儿也有小小的反对过,可是他就是自大,以为自己很了不起,以为她终究会爱上他,会屈服在他之下,然而事实证明并非如此…戚杰自嘲。

 “少主,”一旁的卡尔打断他的思绪。“我们是不是该走了?”虽然他也知道主子的心意,不过,这一趟来日本并不在他们的行程内,所以,他们得去赶飞机了。再说,基于对少主的忠心,他以为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留恋。

 戚杰知道卡尔说的是对的,已经快来不及了,可是他还是无法移开视线。那是他最爱的人,他曾经拥有的心肝宝贝…虽然她那么不留情地伤了他,可是他怎么能不在乎她呢?

 他看着官竞儿,她正直直地朝他走来,她就要来到他的位置…戚杰的心里忽然涌起莫名的期待——

 他多希望她发现他,然后再像从前一样开心地扑进他怀里,那样的话,他会热情地吻她,他会原谅她所做的一切;但是,没有几秒钟,他的梦很快就醒了,高高在上的他毕竟是有尊严有骄傲的,所以一切已经不可能了,再也不可能了。

 “走吧,卡尔。”戚杰吩咐。他该离开这里了,如果他还想保留一点自尊的话,是该走了。

 “是的,少主。”卡尔走在前头,为戚杰开车门。

 在临去的那一刹那,戚杰又看了官竞儿一眼,他在心里下定决心,也许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思念,可是,他再也不见她了。

 是的,今生今世,再也不见了。

 官竞儿哭着从睡梦里醒来。

 犹的双颊告诉她,她的心痛是有理由的,那不只是一个梦而已…然而,她却想不来那个梦。

 她是怎么了呢?她不知道。可她明白,每天夜里她有多难入睡,每天早晨她醒来的时候有多痛苦。

 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,她会没事,她会恢复,但这三个月来,她非但没有好,没有恢复,她的症状正一天天的加重。她的伤痛就好像是被人从心口剜去了什么似的无法平复。

 她走进浴室,瞧见了自己苍白而无助的脸。戚杰见到会说什么?他会不会心疼?他一定会说…

 不!她打断自己——就在三个月前,这一切已经结束了——不是吗?所以,无论她怎么了,什么都不会发生了,所以,她只能想法子让自己过得好一点。

 官竞儿试着将角往上提,呵,她还是笑得出来的,不是吗?然后,她又帮自己化了一个淡淡的妆,这样一来,精神也好多了。

 谁说她不好的?打理完毕,她拿起包包,准备到天堂岛公司去开会。

 一如往常地搭乘电车,然后徒步走过三个红绿灯——

 官竞儿忽然发现一个好熟悉的背影——那是她心心念念的背影…老天,从脑子里浮现的短暂空白让她发愣,不敢置信的狂喜哽住了她的声音,但是官竞儿很快就醒了过来,她记得那个影子,永远也忘不了的…是戚杰,是他!

 她想着,身体已经快步地追了上去,但是,没一会儿,她便失在人海里…再一瞧,那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中,哪有戚杰的影子?

 可是,那么近的距离,她又怎么可能看错呢?除非他在躲她!不…官竞儿想着,开始在人里放声大叫:

 “杰,你出来,求求你,杰…戚杰…你出来啊!”

 熙来攘往的人们对疯狂的官竞儿投以冷漠的视线,当红着眼睛的官竞儿上他们的眼神,她再也无法遏抑地哭了出来。虽然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,都是她活该,可是,她就是忍不住想哭…

 那一天,官竞儿迟到了。

 开会的时候,她什么也听不进去,须羽澄发现她的异状,将她叫进办公室里。

 “你这样是不行的。”她直截了当地说。

 官竞儿没有辩解,因为,她很清楚今天的自己实在很差劲。“我会改进。”

 “改进?”须羽澄看着她。“不要急着作这样的承诺。你出了什么事?有我能帮忙的吗?”

 官竞儿摇头“只是私事。”而且是已经过去的事了。

 “感情问题?跟那位戚先生有关系吗?”虽然只跟戚杰通过一次电话,可是,须羽澄却很敏锐地抓住问题的核心。

 “你怎么知道?”官竞儿好惊讶。

 “直觉。”须羽澄问。“发生了什么?”

 官竞儿摇头。“为了来日本,我和他分手了。”

 “喔!这么大的牺牲啊!”须羽澄喃语。“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,可是我以为工作和感情并非无法共存的。如果不甘心、放不下的话,试着挽回如何?”

 “须羽小姐…”官竞儿呆了,挽回?她还能挽回吗?如果可以,她当然想挽回,可是,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啊!

 须羽澄笑笑。“如果你因为一时的错误而后悔一辈子的话,那才是傻瓜呢!我是说真的,如果值得、如果舍不得,那么就算用求的,即使是不择手段,也要让对方回头。”

 让戚杰回头,她做得到吗?

 走出办公室,她还在想须羽澄的话,如果值得、如果舍不得,就算用求的,就算不择手段,也要让戚杰回头…可,她能吗?

 官竞儿想着,然后,时间就这么过了。

 下了班,她走在大街上,一家新的唱片行正放着音乐。

 好久没听音乐了,她走了进去,琳琅目的专辑让她眼花,官竞儿皱起眉头,走到另一个角落,一张CD吸引了她的视线,她拿起一旁供人试听的耳机,那悠扬而且轻快的弦乐声让她热泪盈眶…那是戚杰的音乐,她百听不厌的声音,过去,她一直都是在它的围绕里快乐地画着画,设定角色、想象故事、删改情节。

 她永远也忘不了陪着戚杰到处公演的情景,戚杰总是一面拉着小提琴,一面看着后台的她,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一个人。

 是谁把这一切结束了?是谁把她的幸福带走了?她想着,眼泪愈掉愈凶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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