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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 正午时分,位于官道旁的小店生意正好,店小二的招呼声和客人的吆喝声活络了整个店面。

 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背着包袱走进,迳自挑了个空位入座。

 “这位公子要点什么?”店小二送上茶壶,顺势打量对方。

 “来碗素面,一碟牛,两颗馒头。”男子扬笑,温煦的表情让人如沐春风。

 “好,马上来。”记下东西,店小二通知厨房去了,没事做的他站在厨房前等出菜,视线忍不住朝那名男子看去。

 他张阿牛在这间店待了近十年,每天招呼的客人多不胜数,锻练出他一双好眼力,只消视线往来人身上绕一圈,就能猜出对方的职业、身分,而且通常都八九不离十,偏眼前这人让他看不透。

 这位公子长得浓眉大眼、相貌堂堂,眼角的笑纹显示出他是个笑口常开的人,穿着文人服饰的身材拔结实,不像常见的读书人那么文弱没用,衣袍的式样虽然朴素,但料子极佳,看得出家境不错。

 明明坐在龙蛇混杂的小店里,他却散发着一股悠然自得的气息,炯然有神的眸子随兴地看向周遭,角微微勾扬,好似这嘈杂的环境带给他的不是纷扰而是一种乐趣。

 “快、快、快,再不上菜那两个武师就要翻桌了!”另一名店小二冲到厨房口迭声催促。

 “欺,小李,你猜那位客人是做啥的?”店小二努努嘴,示意要他朝那名男子看去。

 小李瞥了一眼,没多大兴趣。“九成九是准备上京赶考,这时候会出现在宫道上的书生哪还有别的原因?”没空多聊,接了菜,他又赶紧胞开。

 但、不对呀…店小二拧眉。上京赶考的儒生哪个不是背着重得要死的书箱?活像书没带齐就考不中状元似的,可是这位公子只带着简单的包袱,也没像那些紧张兮兮的考生一坐下就拿书出来啃,反而好整以暇地环顾起四周,完全不见赴考应有的担虑及慌张。

 “素面、牛、馒头好了。”厨房里传来喊声。

 “哦!”店小二接过东西,快步往男子的桌位走去,将二碟一碗摆上桌。“公子,您的菜来了。”

 “多谢。”孔聿微笑颔首,饥肠辘辘的他马上举筷搅拌面条,正要送入口,却发现店小二还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他。他停下动作,挑眉询问:“小二哥,请问有什么事吗?”

 “请问公子要往哪儿去?”店小二脸笑容,开始发挥闲聊的技巧。要是不个清楚,他今晚铁定睡不着。“如果不知道怎么走,我可以帮你指点哦!”“我从浯州要往京城去,这方向应该没错吧?”看出店小二眼里藏着深究的光芒,孔聿不但没回避话题,反而主动和他聊上了。

 “是往这方向没错。”没碰钉子,店小二放心地继续深问下去。“公子打算上京城做啥?探亲、访友还是做生意?”

 “我是去应考的,不像吗?”孔聿扬笑。

 店小二挠腮。“是像啦,但…您的书箱呢?”就因为这样他才不敢断定他是考生的嘛!而且他没见过有哪个书生大考在即还能这么气定神闲的,若非自信过人,就是有腹的真材实学。

 “我只带了几本书准备路上无聊读的,用不着书箱。”桌上的面香的,孔聿忍不住了。“虽然有点失礼,但我可以边吃边和小二哥聊吗?走了一早上的路,我饿坏了。”

 总是被人呼来喝去,难得有人如此客气对待,店小二有点受宠若惊,对他的好感自然也多了几分。

 “当然可以,您快用。”见他吃得津津有味,腔好奇的店小二又问道:“可是很多人都是趁着进京这段路程把书再读过一遍,您不怕太久没看把内容忘了?”

 “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,我还是在读书啊。”看到店小二一脸茫然,孔聿莞尔。

 太多人误解了读书的方式,以为把每篇文章都背下就是把书读好,只顾着钻研字句,却不晓得触类旁通,成了活生生的四脚书橱。不想让自己落入这样的窠臼,他遍览群书但不读死书,将看过的内容融会贯通后,他就再也不碰了。

 人因不能走遍天下、与众人聊过,所以必须凭藉书册浏览自己无法亲眼见识到的事物,但当有这个机会却还困在书里,未免也太本末倒置了。

 知道这样的想法对一名店小二该是难以理解,孔聿转移了话题。“小二哥见多识广,可惜我赶着上京时间不够,不然真想留下和您好好讨教。”

 若非孔聿说得真诚,店小二真要以为他是在讽刺他了。“您这不是笑话我吗?我大字不识一个,哪比得过您们读书人?”他窘得直摇手。

 “读书人眼界才小呢,小二哥见过的人、听过的事绝对比我多上许多,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际遇。”孔聿轻笑,促狭地朝他眨了下眼。“或许等我落榜返乡经过这儿,届时就能和您长谈了。”

 “什么落榜?您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落榜?!”瞧店小二愤慨的,才聊这么短短时间,他已将孔聿视若至亲好友。“跟我讲您的名字,我回去叫我娘子每天请菩萨保佑,我相信公子您一定会高中状元!”

 “在下孔聿,请问小二哥名讳是?”孔聿大方告知。他平易近人的个性常引来热情的回应,好人缘的他已经很习惯。

 “…张阿牛。”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客人问到名字,店小二有点羞窘。

 “多谢张大哥,也请您帮我谢过嫂子。”孔聿抱拳一揖。“如果我真的幸运高中,定会回来答谢张大哥。”

 “不用不用,只要捎个讯息我就很开心了。”店小二感动不已,突然忆起一事,马上低声线问道:“孔公子看起来应该是出身有钱人家,怎么没请家里派辆马车护送?这比您走路来得快又安全。”偏偏他连个书僮或随从也没带,独身行走在外,让人忍不住为他担心。

 “搭马车就失了这趟旅程的意义了。”难得有机会离乡远游,路边的一单一木、旁人的简单对话都是他不想错过的细节,每样看似乎凡的事物背后或许都隐藏着人生的顿悟。“张大哥放心,我从小习武,虽称不上武功高强,但防身绰绰有余。”

 “不过路上危险,孔公子一个人还是要当心点。”店小二依然关怀地细心叮咛。“从这儿到临州的路都算平顺,但一过临州就得留心了,盗匪多、村落又散得开,只要到了申时看到落脚处就别再走下去了,因为天黑前肯定走不到下一个…”

 孔聿边吃东西边聆听点头,吃完面,把剩余的牛夹进馒头里正要张口大啖,身旁滔滔不绝的代却突然噤声,他抬头,发现店小二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,他转身看去,这一眼,让他也目瞪口呆了…

 一名妙龄女子站在那儿,绝俏丽的容颜是他生平仅见。

 小巧俏的鼻、丰润红,最美的是那双圆灿透亮的眼,仿佛不曾被人间的险恶沾染,只消一眼,就会让人坠入那片澄澈中。

 她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,长发简单地扎成辫子,虽一身布衣布裙,姣美脸蛋显得有些疲惫,却丝毫无损她的美,反而增添一股我见犹怜的风韵。

 这难得一见的美人儿突然出现店门口,如同天仙翩翩降临,也难怪连阅人无数的店小二都看傻了眼。

 那姑娘像在找人,水灵瞳眸在店里的客人脸上梭巡,当视线掠过他时,孔聿心跳难以控制地加快,却见她蹙起黛眉,迅速别开目光,好似多看他一会儿都会污了眼。

 孔聿愣了下,低头端详自己。他没衣衫不整吧?怎么那位姑娘见了他就一脸嫌恶?开朗和善的他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,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冷眼对待。

 “…这姑娘好美啊!”店小二好半晌才说得出话来,低声证叹。

 “是啊。”孔聿点头附和,强迫自己敛回视线坐正,一直盯着姑娘家瞧是失礼的行径。

 店小二可没他的好品行,依然看得目不转睛,随着那位姑娘迈步,视线也跟着转移,看她坐到孔聿后头那桌,不诧异地低嚷:“想不到这姑娘和那个葯商居然是一路的。”

 孔聿还来不及答话,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…

 “这位爷,能请我吃顿饭吗?我饿了。”银铃般的嗓音清脆好听,问得自然的请求语调里带着点娇蛮,不会让人感觉无礼,反而有种直率的可爱。

 但话里的意思却让孔聿和店小二怔愕对望。他们不认识?难不成这美貌的姑娘是独自成行,并没有任何家人或同伴在旁跟着?

 这比没带书箱赶考的书生更加令人匪夷所思!

 雀屏中选的葯商乍见美女,挟起正要入口的菜肴就这么停在半空中,完全发不出声音。

 此时店里不少人都发现了她的身影,再看到葯商那一脸和她完全不的表情,店里原本的高声谈笑逐渐被头接耳的细微声响取代。

 莫子对这情景早已习以为常,无视己身引起的騒动,她只专注在这名被她挑中的冤大头身上。

 “怎么样,请不请啊?不请我找别人喽!”她半嗔半笑地说道,红润的办勾起人的弧度,只要是男人看了都会意

 “青、请…”难得有此遇,葯商点头如捣蒜,兴奋得连话都说不清,正要招来店小二点菜,却冷不防被人鲁地推下板凳。

 “谁…”葯商抚着摔疼的股跳起正想找凶手算帐,但在看到两个虎背熊的大汉耸立面前,他顿时噤声,拿了自己的东西乖乖转坐到别的空桌去。

 仗着人高马大,两名武师浑然没将其他人放在眼里,其中一个胆包天硬和她挤在一张板凳上。

 “嘿,美人儿你没看我们兄弟俩桌上大鱼大的,要人请客也该找我们呐!”

 “就是啊,别说一顿饭,其他的我们也都给得起。”另一个武师则是坐上她身侧的板凳,两人一左一右将她包夹。

 对此变故,莫子一点也不慌张,美眸迅速瞟过他们身上,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喝着,畔仍噙着浅笑。

 “是吗?还能给我什么?”她笑睨他们,看似纯真的脸庞却又透着勾人媚。“可以给我银子吗?我身上的银子都用完了。”

 “银子当然没问题,只是不能白白给人,你总得做些什么来换。”武师脸上挂的笑,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居心不良。

 “要做什么才换得到呢?”莫子轻眨大眼,问得好无辜。

 漂亮又傻气的美人儿自动送上门来,不吃就不是男人!瞄到她裹在朴素衣裙之下的曼妙曲线,两个武师都是心难搔,只想当场把人带走。

 “没关系,你先跟我们走,我们再慢慢告诉你。”

 “别去…”一旁有人好心发声,但被他们兄弟俩凶狠一瞪,顿时没声没息。

 “我不要。”方才还扬着甜笑的漂亮小脸不悦地板起,却不是因为那句警告,她坚持的另有其事。“我饿了,我要先吃东西。”

 “我们有乾粮,路上吃。”怕又会有人多话坏事,他们只想赶紧把到嘴的鸭子掉,其中一人伸手就去拉她。

 莫子迅速把手藏到桌下,连手指头也没让他碰着,眼底掠过一抹冷光,却是像个孩子似地嘟起抱怨:“我讨厌乾粮。你们连东西都不让我吃,要我怎么相信你们会给我银两?”

 伸手拉她的武师几乎要破口大骂,另一人赶紧使眼色,要他稍安勿躁。难得有这么好骗的货出现,多花点时间也值得。

 “好、好,你爱吃什么就点什么,吃完我们马上走。”他安抚她,见她天真可欺,一只禄山之爪朝她上环去。

 谁知还没碰到香软的身躯,手就让人硬生生给拦截了,一道沈稳的嗓音在身后响起…

 “抱歉,舍妹给两位添麻烦了。”孔聿松开握持,对莫子温和一笑。“妹子,该走了。”

 莫子合声抬头,看见是他,眸中又出现那抹接近嫌恶的光芒,她别过头,单手支着下颔,没回应也没反驳他的说词。

 若不知情的人见了,还真会以为他们是兄妹俩在闹别扭。孔聿有点啼笑皆非。她对两个意图如此明显的胚子都能甜笑以对,偏偏只要一看到他就没好脸色,他们素昧平生,他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?

 “你骗谁啊?你明明是一个人走进来的。”以为他要来分杯羹,一名武师拍桌站起。“这女人是我们兄弟先看上的,你别想抢!”

 “怎么会是抢呢?她真的是舍妹。”孔聿陪笑。“妹子,要吃东西我那儿有,别烦两位大哥了。”我是想救你,不是心怀不轨呀!他对她猛眨眼,努力想把心中的意念传达给她,偏,她还是理也不理。

 “我看你是真的想找死吧!”站起的武师火大,出拳朝他袭去,原以为一拳就能将他摆乎,没想到却被对方扭了手,痛得他发出惨叫,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什么事,庞大的身子一翻,摔得他眼冒金星,整个人平躺地上。

 “你敢打我大哥!”另一人怒吼,奋力扑去。

 孔聿侧身痹篇,手肘在他的背用力一击,借力使力,当场把这名壮汉撞得仆跌在地,哼哼唧唧地痛呼。“哎哟我的,痛死了…”

 旁人见状无不咋舌,谁能相信两个高壮的武师竟被一个书生打败?

 “快走。”趁对方还爬不起身,孔聿抓起包袱,隔着衣袖紧抓住莫子的手腕就要离开。

 “孔公子…”有人大喊,一回头,一个油纸包朝他扔来,原来贴心的店小二趁帮他把馒头打包了。“带着路上吃。”

 “张大哥,谢了!”孔聿接下,带着她快步奔离。

 被拉出去的莫子一脸怒意,偏他紧得像铁箍的箝握让她挣不开,不想被扯得摔倒在地,只好被迫卖命跟着跑。

 *********

 跑了好一会儿,不过气的莫子终于受不了,手用力往后一扯。

 “喂,够了吧?别跑了,放开我!”

 微小的力道不足以挣脱他的手,但倒是强调了她的存在。孔聿停下脚步,松开手,脸上的红半是因为狂奔,半是窘迫所致。

 “情况危急,唐突了姑娘,尚请见谅。”虽然是隔着衣袖抓着,这举止还是稍嫌腧炬。

 读书人就是这样,罗哩罗唆的,烦死了!莫子翻眼,朝他伸出手。“拿来。”

 孔聿怔住。“…拿什么?”

 “馒头啊!”不等他反应,莫子抢走他手上的油纸包,坐上路旁的大石头,拆开后拿起其中一颗馒头就开始啃咬起来。

 看看空掉的手,再看看她大口吃着他的馒头夹牛,孔聿既觉讶异,又觉得想笑。看来她真的饿坏了。

 “你怎么知道我有馒头?”

 莫子连应都懒得应,吃完手上那颗馒头,又开始啃另外一颗。废话,找猎物当然要看准什么人可以下手、值不值得下手,早在踏进店里时,她就把众人的衣着和桌上的菜全瞄了个一清二楚。

 面对她的无礼对待,孔聿不以为意,还从包袱里拿出水囊放到石头上,然后退到半丈之外坐下,不着痕迹地打量她。

 看到水囊,她毫不客气地拿起,灌了好几口水,然后又继续啃咬馒头,这和方才回然不同的气质让孔聿颇感惊讶。

 若说在饭馆里的她清灵得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,那此刻的她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,原本澄澈一片的水眸转着灿烂赔光,即使脸上透着冷淡傲气不见任何笑容,仍让那双美眸妆点了无与伦比的活泼神采。

 “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们,干么跑?”一直埋头猛吃的莫子突然开口。“而且一开始废话那么多做什么?直接把他们打倒下就得了?”

 要不是这儿只有他们两个,她那浑然没拿正眼瞧他的神态还真让人猜不到她是在对他说话。

 “我练的武功是用来防身,不是为了和人争斗,出手是迫不得已。何况我是出其不意才得手,若是真的对招,我恐怕敌不过他们。”孔聿解释,对她的敌意依然百思不得其解,这姑娘真的很讨厌他。

 “也是,你连轻功都不会。”莫子撇嘴。刚跟在他后面跑,早看出他的程度,若不是因为她的内力没了,不然她又何苦沦落到被这种三脚猫搭救的地步?

 内、力…想到这点她就气。莫子咬牙切齿,丽颜布了怒意。那个姓项的王八蛋不知给了她什么奇怪的葯,毒是缓了没错,却连她的内力也一并化去!

 已经九天了,不管她怎么修练心法,内力就是回不来,要不是这样,她用得着忍辱负重叫别人请她吗?老早挑上这种类似的落单书生抢钱逍遥去了。

 瞥见身旁的孔聿,那一身文人装束让她想到项沛棠,愤恨之情油然而生,将腔的不迁怒到他身上。

 “既然你没那么厉害,那就别出手嘛!”她怒声埋怨。

 一番好心反而被骂,孔聿好冤枉。

 “他们不是真的要帮你,而是另有所图。”那两个武师所打的主意,他连说都说不出口。以为她真的不懂世事,孔聿好心提醒:“姑娘,你别那么容易相信人,人、心险恶…”

 “停…”莫子不耐地扬手,制止他再说下去。她好不容易才逃离项沛棠,为什么老天爷又派了个酸儒来折磨她?“我当然知道他们有所觊觎,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舍得花钱?”

 她原本看准葯商是最好得手的目标,有无胆又小有闲钱,只要对他笑两下、眨个眼,别说吃他一顿,就连要点零花钱都能手到擒来,没想到却引来那两名武师。

 “他们、他们不是只想和你说说笑笑…”孔聿尴尬不已。老天,他要怎么跟一个纯真的姑娘解释这种龌龊事?

 “他们要的是我的身子,我再清楚不过了。”掉最后一口馒头,莫子抹抹手。“他们想要还得看我愿不愿给呢,只为了顿饭,划不来。”

 以为这样就能够得到她,这如意算盘未免也打得太简单了。装傻和他们谈笑,不代表她真会笨到让他们予取予求。那两人虽然比葯商难一些,但她仍有把握能治得服服帖帖。即使少了内力,她勾、欺瞒的本领一点也没受到影响,加上天生的美可轻易降低对方的防心,她原本打算吃掉丰盛的一餐后就乘隙开溜,却被这个强出头的二愣子破坏计划,害得她只能坐在路旁吃馒头。

 “你知道?”孔聿诧异低喊。

 那…她刚刚和武师的那些对话都是装出来的?不可能啊,她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解世事…在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时,孔聿怔了下,那不容错认的轻蔑世故让他开始有点相信了。

 看到他的呆样,莫子冷冷地嗤笑…又一个被她外表骗过的人。

 “人心险恶,这点请你牢记在心。”用他说过的话反讽回去,她跳下石头就要离开,走了几步突然停住,又踱了回来。“给点钱吧,我晚上没地方住。”没央求也没放低姿态,下颔微扬的她骄傲得活像主子在对下人吩咐。

 孔聿拧起了眉,不是为了她的态度,而是她所透的境况让他担虑。“你盘花光了?没人跟你一起走吗?你要去哪里?路上会不会有人接应你?”

 连串的问题听得莫子心烦,就是这样她才不想和书生打交道。“小器!”她低啐了声,转身就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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