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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六章 生死两难人不见
 是自心生幻,还是已然身死?眼前之人朦胧之间看不分明,只觉既格外熟悉,又非常陌生,倾颖模糊中忽觉手上一轻,元水剑被来人一把夺去,耳边传来一个令人心澎湃却又难以置信的声音:“倾颖,翼轸未死,你怎敢轻生?”

 真是翼轸?

 倾颖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来人,却觉全身无比疲惫,再难提起丝毫力气。翼轸未死,真的未死!倾颖闻此惊天喜讯,心意大松,强自支撑许久的精神终于轰然倒塌,两眼一闭,随即晕死过去。

 昏了不知多久,倾颖感觉如同做了一个百年长梦一般,浑身酸疼无比,想要醒来却是眼皮无比沉重,努力睁眼,竟觉两眼其重如山。也不知挣扎了几十次,终于拼了全力睁开眼睛,眼前现出一个熟悉且无比亲切的面容,正是东海龙王倾东!

 “颖儿,你终于醒了,叫父王好生担心…”

 倾东惊喜加,止不住老泪纵横,紧握倾颖双手,一刻也不愿松开。

 倾颖先是一愣,随即环顾四周,却见倾长、倾洛和倾蜃皆在身边围绕,人人都是喜极而泣,一副无比欣喜的表情。倾蜃更是向前扑到倾颖怀中,痛哭失声:“姐姐,可是吓死蜃儿了…”

 倾长语带哽咽地说道:“颖妹,你总算醒了,这一睡,竟是昏了半年有余!”

 倾洛也是难得的一脸正容,低低的声音说道:“姐姐,你可是觉得好了些?切莫再要伤心,节哀顺变,一切要看得长久一些…”

 倾颖顿时愣住,急急问道:“节哀顺变?出了何事?翼轸又在哪里?”

 倾东一脸愕然,问道:“颖儿,翼轸被收入紫金钹中。早已神魂俱灭。你昏的这些时,翻来覆去总是梦话连篇,无一例外全是提及此事,且此事也已被上仙商鹤羽证实。翼轸他…”

 什么?怎么可能?

 倾颖大惊失,不顾伤势未好。子从上一跃而起,刚一落地便觉天旋地转。一个踉跄险些摔倒,倾蜃手快,忙将倾颖扶住,坐回上。

 “明明我亲眼所见翼轸自紫金钹中逃生而出,还亲口对我说话。他怎会死去?这…绝无可能!案王,你们为何骗我。为什么?”

 倾东见倾颖失魂落魄的模样,摇头叹息一声,说道:“颖儿,你昏过久,恐怕心生幻觉也是正常。翼轸他…确实已不在人世,本想等你伤好再详细说来此事…”说着,微一停顿,回头狠狠瞪了倾洛一眼,倾洛吓得一缩脖子,急忙藏到倾长身后。

 “也罢。既然提起。早晚也要让你知晓,且说也无妨…半年多前。巡海使右惑在东海偏南之地,意外发现你飘浮水中,随波逐,忙将你救回龙宫,同时在你身旁捡到一物,正是紫金钹!”

 “一年前你被常子谨掠走,其后翼轸来到东海龙宫,我一是担心常子谨所留法术可以探测到龙宫之内一切动向,二是也是不想让翼轸以身试险,前去追你。以他修为,若是穷追不舍,惹恼了常子谨焉有命在?所以借故想要将他赶走,让他死心,不料翼轸倒也生得倔强,不肯离去。后来恰好倾景来此,我唯恐事情闹大,便让倾蜃假装你的模样,与倾景相会。谁知倾蜃稍后送倾景出海,竟被翼轸一眼识破化拟之术,在翼轸追问之下,倾蜃说出了实情。”

 “其后之事你也应该知晓,翼轸追你到咫尺天涯。翼轸去后不久,戴婵儿及上仙商鹤羽便来到东海,一路追到咫尺天涯,却不知进入之法,盘恒数,最终无奈离去。几人离去不久,南海却派人前来问询倾景下落。一问之下才知,原来倾景私自跑出南海,来到东海之后,却并未回去,不知所踪。我自是不知倾景下落,只是猜测倾景可能也追随翼轸去了咫尺天涯,未敢对南海来人说出,只因咫尺天涯乃是四海所有水族的地之一,若是说出,不定会惹出何等事端。”

 “好不容易说走南海来人,上仙商鹤羽却又再次来此,一连在咫尺天涯盘旋了一月有余,最后返回龙宫,说是他到了一处间之城,在其中查找一番,却一无所获,只好再次返回无天山,并说一旦有任何矣诏便可帘通知他,定会前来相助。只是此后虽然无天山和南海相继派人来过数次,却是再无丝毫音讯。东海也曾派人前往咫尺天涯之地查看,一无所得,无奈只好放弃。”

 倾景未回南海?飞仙无法进入咫尺天涯?翼轸已死?倾颖只一醒来,却听到如此众多杂乱之事,件件离奇,若说其他之事再是奇特也是说得过去,明明她记得张翼轸自紫金钹中逃出,从红光之中闪身,且近身眼前,对她轻言细语,为何却被众人认定已然身死!

 倾颖不顾身子依然虚弱不堪,摇晃站起,说道:“翼轸未死,我不相信!我在咫尺天涯之中一时昏,醒来之后亲眼所见翼轸自紫金钹中化形而出…“

 倾东忙扶倾颖坐下,一脸惋惜之意,却道:“当时将你救回龙宫,我便令人帘前往无天山通知上仙前来。上仙来后,微一查看便说你是心神耗费过度,别无他法,只有好生休养,同时又以仙力为你疗伤,否则说不定你还捱不过来…上仙见到紫金钹,只一探查便已得知,紫金钹内灵气全无,便如寻常宝物一般,再无炼化飞仙之能。据上仙推测,应该是翼轸情急之下与紫金钹力拼而死,而翼轸体内怪异的几种灵恐怕被紫金钹发无边战意,最终两相融合,竟也将紫金钹毁于一旦!”

 “不,绝无可能!翼轸未死,我亲眼所见,亲耳所听,翼轸他…一定尚在人世。”倾颖难以接受如此结果。只是转念一想。若是当真翼轸未死,他又为何不辞而别,将她扔到东海之上弃之不顾,如今又身在哪里?

 难道当时所见,真是心生幻觉不成?想到此处。倾颖一时急火攻心,却又眼前一黑。昏死过去。

 倾东无奈,吩咐侍女好生服侍倾颖,又训斥倾洛几句,这才和倾长等人来到大殿之上议事。

 倾长一脸凝重之,说道:“父王。如今半年已过,难道以你看来。翼轸当真并无可能尚在人世不成?”

 倾东愣了片刻,忽然之间眼眶润,仰天长叹,说道:“莫非真是逃谑英才?翼轸此子,生淳厚,为人坦然,且又有天纵之质,为何天不遂人愿,我宁愿让颖儿一人以身涉险也不愿告诉他实情,却偏偏被他探听了去…翼轸因倾颖而死。令我心中总是难以心安!”

 说完。却是再难压抑心中地悲伤之意,唏嘘不止。受倾东感染。倾蜃顿时张嘴大哭,哽咽说道:“都怪我,父王,都怪蜃儿多嘴!”

 倾长想起当年张翼轸初出灭仙海之时,英姿发,力战天无山众人,是何等风采!不想如今却是相隔,不,却是神魂俱灭,怎不令倾长心痛不止,一时也潸然泪下。

 倾洛却是紧咬牙关,一脸坚决之,一掌将身下椅子打个粉碎,铿锵说道:“我倾洛在此聊,后定当进修行,一心保护龙宫周全,若再行无端之事,再不思进取,只知寻作乐,如同此椅!”

 倾东见此,心中更是悲喜集。之前一心引领倾洛走上正途,倾洛却是积习难改,总是今,明却又不知溜到何处游玩,一时让倾东几乎对倾洛心死。不料今倾洛却是毅然聊,虽是幸事,却是因张翼轸身死之事所,倾东心里哪里还提得起半点高兴!

 将事情前后对照一下,倾东越想越觉张翼轸绝无生还之理,当下说道:“当时倾颖飘浮海上,手中却紧握紫金钹。后来上仙商鹤羽也亲自以仙力打开紫金钹,其内空空如也,空无一物,且也失去宝物灵气。以此等情形判断,翼轸定是被那传闻中地天地轮回大阵化为乌有,连一丝血水都不曾留下…”

 想到此处,倾东又觉心口疼痛,只好强心中悲伤之意,伸手间拿出一物,却是一本蓝皮大书,书上写有三个大字:金刚经!

 “若说翼轸被全部炼化,可见紫金钹威力非凡,只是不知此书为何物,却丝毫不见损坏,当真也是咄咄怪事。且此书中间夹有纸灰,似乎另有一书夹在其中。不过此书虽被烧化,却也并非凡品,还能留下纸灰…不过只以此推测,便说翼轸并非身死,倒也是牵强得很!”

 倾长几人也是皆无奈摇头,又商议一番,总觉翼轸凶多吉少,便在心中渐渐不再心存念想。

 按下东海龙宫之事不提,再说无天山无事宫中,戴婵儿正焦躁不安地等候什么。过了大半儿,才见商鹤羽自外面姗姗来迟,一进门便开口相问:“婵儿,何事找我?”

 戴婵儿一见商鹤羽之面,帘急步向前,急急问道:“商兄,紫金钹可是再有异常发现?”

 商鹤羽微一摇头,却道:“我知你心思,婵儿,不过翼轸此次恐怕绝无一丝生还的可能!虽说这紫金钹之上曾有一缕木之灵被我察觉,不过极其微弱,一闪而过之后,再无丝毫回应。这些时,我一得了空闲便会细细查看一番,这紫金钹已然灵全无,非但没有炼化飞仙之能,如今比起寻常宝物也是有所不如,直如世间寻常钹器一般。”

 戴婵儿听了却是一脸黯然,低头半晌,再抬头时双目通红,仍不甘心:“当东海非要留下那本《金刚经》,为何不从他们手中要来,也好让商兄以仙力好好感应一番,或许还有另有发现也说不定。”

 商鹤羽连连摇头,答道:“一是翼轸毕竟是为救倾颖而死,东海留下《金刚经》也算有个念想,不好强人所难非要取回。二来此书之上留有制,以我的神通无法探查,更是不敢轻易试探,否则触动其上法术。虽说反弹之力将我击伤却是不能。但定会惊动此宝的主人,以眼下情景,不宜多生事端,所以…将此书留在龙宫倒也安全,神人神力无法触动其上制。也正好给龙宫等人,尤其是倾颖一个寄托思念之物。也是一件幸事!”

 倒也难得商鹤羽经张翼轸一事,在人情世故之上,竟是多了几分圆润,懂得顾及他人感受,对于他这名成道千年以上的飞仙来说。却是极为难得之事。

 戴婵儿自是明白倾颖之心,与倾颖正有感同身受地切肤之痛。尽管半年以来。戴婵儿并未去东海看望倾颖,倒也并非她绝情无义,而是不愿再赴东海伤心地,只因如今戴婵儿一听东海之名,一入东海之地,便周身难受,一想起张翼轸竟会被紫金钹炼化,化为乌有,更是浑身战栗,几乎无法站立。更是痛不生!

 倾颖自东海偏南之地被救之后。戴风与倾东相商一番,各自打算上报天庭。静候天命回应,要上天面见天帝,痛诉无明岛和无海地飞仙私下凡间,强抢神女地无行径。之前无天山被白凤公子所制,东海龙宫被常子谨恐吓,戴风和倾东都存了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之念,如今白凤公子被神秘的灰袍人锢,又从倾颖地梦话之中听到,常子谨又被画儿所杀,既然事已至此,再瞻前顾后也是无济于事,干脆撕破脸皮,不信飞仙真敢冒犯天威,将无天山和东海龙宫杀个片甲不留不成?

 不料二人各自上传了天书,却久无天帝回讯,更无天命下降,令二人上天面圣。四海龙王也好,无天山金王也罢,若想上得天庭,须得天帝亲自下令,才可天降瑞光,乘此瑞光才可飞临天庭之上。否则以二人神人修为,并无踏破虚空之神通。

 天庭不降瑞光,天帝不回音讯,二人无奈,只好各自令手下加强戒备,虽然情知无用,不过略胜于无。好在无明岛和无海却对两大飞仙消失不见,不闻不问,更无人下凡前来无天山或是龙宫质问,倒也让二人稍稍安

 不过经此一事,戴风与倾东才是真正尽释前嫌,不敢说能做到坦诚相待,至少无天山金翅鸟再也无人将龙宫当成对手,却与东海一众水族一起同仇敌忾,一心联手对抗强大地飞仙敌人。

 只是不管戴风也好,倾东也好,二人却皆是暗暗担心,两大飞仙一死一伤,眼下看似风平静,不定如何潜暗涌,暗藏波澜。且天帝也无音讯,更让二人心中惴惴,不知天威浩渺,究竟是何用心。

 不知何故,除了戴风和倾东认定张翼轸必死之外,龙宫众人以及无天山神将,皆无人相信张翼轸真地从此神魂俱灭,永久消散于天地之间。尤其是戴蛸子,一脸坚定,大摇其头,无比自信地说道:“张道长神通盖世,吉人天相,绝对不会年纪轻轻就此死去,打死我戴蛸子也不会相信!”

 龙宫倾蜃也是时常突然说出惊人之语:“翼轸哥哥定是一个人藏到了哪里,想和我们捉藏玩。不过翼轸哥哥却不知道,他地神通广大,一旦隐身我们都找不到他地,害得我们一顿好找…”

 略过这些小事不提,却说商鹤羽虽然见张翼轸身死,却也遵守当初所许承诺,一直滞留在无天山,守护无天山上下数千人周全。戴风自然感激不尽,戴婵儿也是感念商鹤羽大德,时常与商鹤羽谈及张翼轸往事,又或是向他请教修行功法等等,倒也多少减少一丝相思之苦。

 忽一,东海龙宫来人,说是倾颖醒来,想见商鹤羽一面。商鹤羽也不迟疑,当即取上紫金钹,即刻赶向东海。一后返回无天山,却是对戴婵儿说道:“婵儿,若你无事可以到龙宫小住数,陪倾颖一些时,也好安慰她一番。倾颖所受之伤比你更深,毕竟翼轸是因她而死。”

 戴婵儿虽然心中不大情愿,多少也有些记恨倾颖,不过设身处地一想,若是换了是她,翼轸也会舍身相救,她与倾颖,实际都是苦命之人。是以微一思忖,便点头应下。

 戴婵儿一人远赴东海龙宫不提,她一走,商鹤羽在无天山中更是深居简出,轻易不见外人,便连戴风想要见商鹤羽一面,也需要提前请示。

 商鹤羽一人也不知忙些什么,房间之中总是仙气缭绕,更有制将房间笼罩,外人莫说踏入一步,连里面发生什么都无法得知。

 此等情景一连持续了半月有余,这一一早,商鹤羽大开房门,请戴风前来议事。戴风急急赶到,却见商鹤羽一脸严肃,也不客套,直接开口说道:“小重山突起变故,我要前去查看一二。身为飞仙虽然并无天职,不过小重山事关重大,既然我人在凡间,若遇到人间有重大劫难而袖手旁观,也有损仙家风范。”

 其实商鹤羽有话未说,他身为飞仙,若能在凡间做出令凡间万民敬仰,造福于世间地大功德之事,即可得天福,有助于后成就天仙。

 戴风自然不敢阻拦,却是不解地问:“小重山在哪里?我怎么从未听说凡间有此山?”

 商鹤羽一怔,随即一笑,说道:“世间皆称小重山为铁围山,而小重山一说,是天庭地叫法!”

 随后商鹤羽辞别戴风,前往小重山而去。而随着商鹤羽一步踏入小重山也就是世人所说的铁围山,却是发现了一个隐藏了千年地秘密。

 正是:北海万里波猛,

 惊见俏芳影,风情。

 无边风光任我行,

 玄洲地,无风也无明。

 花前月下行,

 一山有四季,情义浓。

 咫尺天涯人心远,

 小重山,重重复重重。

 《小重山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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