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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 经过了两天地狱般的生活,雷黛薇已经能够确认,她非常痛恨这个男人。

 苞在时追地身后的雷黛薇,最想做的事情是将时追地一脚踢入亚马逊河去,无奈她没那个胆,也没那个实力,她还得靠他走出这片该死的雨林。

 但是,诅咒几句还是免不了的,谁叫他对她那么坏!

 雷黛薇拚命诅咒,多希望出现几条大蟒蛇出来吓吓他。不过她怀疑凭他凡事淡漠的态度,就算是蟒蛇也应该懒得跟他打招呼吧。

 上帝创造他时一定吃了不少冰块,才会创造出像他这种又冷又没味道的男人!

 她才一闪神,躲在自己的想象里,原本还在视线范围内的时追地就不见了,得她只好又拚命喊、拚命追。

 "等等我!"雷黛薇一面叫,一面起裙摆,一拐一拐地追上前方高大的男人,开始诅咒他祖宗十八代。

 几十个小时下来,她做过最多的事就是"追",喊过最多次的话就是"等等我",再这么继续下去,她大概可以摆在机械博物馆当展览品了。

 好不容易,终于给她追上。

 "总算…追上…你了,你…可不可以…走慢一点?"辛苦了一百多公尺的雷黛薇,气如牛地跟上时追地,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
 时追地根本懒得搭理她,比起她来他更关心她老爸,雷老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跟他联络,不浪费他的时间?

 原本他已经够心烦了,身边的雷黛薇偏又好死不死的踩到藏于草丛中的一个深坑,整只右脚踝都陷进去。

 "沙!我踩到沙了!"雷黛薇吓得哇哇叫,以为自己必死无疑。

 笨蛋,以为自己身在沼泽或沙漠吗?小小的一个也能叫成那样。

 时追地瞟了她一眼,连吭都懒得吭。

 "我死定了,我的脚一直在往下陷!"雷大小姐惨叫连连,倒霉的右脚也下陷连连,这会儿连裙子也一起卷下去了。

 "救命啊,快救救我!"雷黛薇拚命的和下陷的裙摆拔河,叫得跟杀猪似的,终于惹了一向淡然的时追地。

 他利落地出一把刀,光滑锋利的钢面即使没有阳光照都依然闪闪发亮,晶灿得吓人。

 "你…你想干么?"雷黛薇吓得浑身发抖。她怎么会这么倒霉,陷入沙又遇见持刀的疯子,她该怎么办?

 时追地正想告诉她该怎么办时,际上的通讯器又正巧响起,他不耐地拿起一只巧的耳机戴上,想也不想就回答…

 "雷老。"

 扼要简短的回答,使耳机那头的雷汉钟呵呵笑起来,接着是一连串低沉的声音。"你怎么知道是我,小老弟,你不是只有一对眼睛?"不愧是他相中的人,果然够敏锐。

 "没错,但我有两个大脑。"时追地不客气的回答。

 "那你一定是连我女儿的大脑也一并抢去了,才会这么聪明。她还好吧?"耳机中的声音依然诈,跟雷黛薇完全是两个样。

 "好得不得了。你真的确定你当初没有跑错医院、抱错小孩吗?"时追地讽刺地说,再次怀疑他们真有血缘关系?

 没想到雷汉钟非但不生气,反而哈哈大笑。"我了解你的意思,小老弟。"他女儿的确不聪明。

 "不过,她很可爱吧?"雷汉钟宽容的态度,完全显示出他对女儿的溺爱。

 "可爱?你女儿根本是个白痴。"时追地一边说话,一边看雷黛薇可笑的动作,他敢打赌那件礼服再让她拔下去迟早要裂成两半。

 "她是单纯了点,都怪我把她保护得太好了。"雷老颇有感慨地说。

 "不,是你把话说得太好听了,她那不叫单纯,叫低能。"时追地边说边走近拚命和脚下的礼服奋战的雷黛薇,眼中净是不耐。

 瞧见他眼神的雷黛薇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,但他手中那把钢刀她可是不会看错,他想杀她!

 "救命啊!不要杀我!"她好害怕、好想逃,但是她的脚和礼服都卡在沙里,动也动不了。

 "那是我女儿的声音吗?"雷汉钟笑呵呵地问,一点都不担心。

 "正是那白痴。"时追地不否认,拿起刀子来往地面用力一刺,地面突然像是受到某样命令似的轰然裂开,将受限的右脚吐还给惊声尖叫的主人。

 雷黛薇吓得脸色发白,一句话都吐不出来。

 原来…他不是要杀她,而是帮她。

 "谢谢你!"她感动不已,砰一声就跳上时追地的膛,不顾一切地搂着他的脖子拚命道谢,结果没一秒钟就被甩了下来。

 "别碰我,更别妨碍我说话。"右手冷冷一挥,时追地三两下就将她赶至一旁,用眼神警告她别碍事,雷黛薇只得像只可怜的小猫般缩在一旁,大气都不敢吭一声。

 这一切对话都听在雷汉钟的耳里,让他满意极了。他有预感等她女儿结束这次的假期,必会改头换面,乖上许多。运气好的话,说不定还可以钓个绝顶聪明的女婿回家,虽然机率不大,但值得尝试。

 解决完雷黛薇,时追地夹紧耳机继续方才的话题。"我们刚刚谈到哪儿了?"

 "谈到我女儿是白痴。"雷汉钟幽默地回答。

 "一点也没错。"时追地附议。"只是你当初忘了告诉我,为什么你会将晶片在一个白痴的手里,难道不怕有危险?"连美国CIA都抢着要的重要晶片,雷老居然这么轻忽。

 "呵呵,小老弟,咱们中国人不是有一句名言'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',我这么

 做,不过是遵守老祖宗的忠言。更何况,晶片中所记载的资料,与我并没有那么大的牵连,反而关系着你们时族的兴衰。"雷汉钟话中有话地提醒时追地。

 "雷老的意思是?"莫非其中还有玄机?

 "我不能说,游戏拆穿了就没有意思了。"雷汉钟还是笑呵呵。"不过,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,晶片确实在我女儿的手里,只是藏的地方很特别,取出来的方式也很不一样。"

 这是他最得意的地方,他的确想要时追地当他女婿。只不过,凭他女儿那大脑和识人的眼光,连头猪都钓不上,只能招来想钱想疯了的苍蝇,他不帮点忙怎行?

 "游戏我在行,你决定怎么玩?"时追地淡然地回答,心里多少有所准备。

 "很轻松的玩。"雷汉钟安抚他。"我呢?将晶片植在我女儿身上的某个地方,想找到晶片的唯一方法,是点燃她的热情。只要她体内的热度上升到一定标准,晶片自然就会告诉你它在什么地方。"

 "有趣。"时追地冷哼,雷汉钟摆明了硬要人碰她女儿。

 "找到晶片之后呢?是不是又要我贡献出些许体力,陪你女儿玩几场上游戏,才能取出晶片?"时追地冷冷地再加上一句,已经开始动怒。

 "不愧是时族的第二号人物,小老弟,你实在聪明。"雷汉钟哈哈笑。他女儿虽然智商欠佳,但论脸蛋、论身材,可都是一的,应该也不算太亏待他。

 "多谢夸奖。"时追地的怒气逐渐上升。"我想你需要的是种马,再不然就是刽子手。我没兴趣碰你女儿,倒比较有兴趣扭断她的脖子。"任何人碰上那种愚笨的女人,都会和他有同样的冲动。

 "千万别干这种蠢事,小老弟,否则你就拿不到晶片了。"雷汉钟郑重的警告时追地。"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就是:好好照顾我女儿。一旦她停止呼吸,晶片的内容便会随着她的维生系统,出现在全世界所有想毁了时族组织的电脑萤幕上,我说到做到。"

 雷汉钟难得正经的口吻,确确实实令时追地沉下脸来好好思考一番。原则上他可以不相信他的鬼话,但那等于是拿全族人的性命做赌注。万一雷汉钟手上真要握有时族的秘密,他一定得拿到手,绝不能落到其他人手里。

 可是万一雷汉钟只是虚晃两招,纯粹想跟时族结亲,硬要他娶他的白痴女儿,那又该怎么办?

 "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?也许晶片里面存的只是CIA的秘密档案而已。"沉默了半晌,时追地淡淡地说,试验雷汉钟。

 "你说的有理,事情可能只是这么单纯,但也有可能很复杂,特别是牵涉到一个叫'溯族'的组织。"雷汉钟笑呵呵地透出另一个重要的讯息,也提高时追地的警觉。

 "哦?"时追地危险地眯起眼睛,吓死了在一旁呆呆站立的雷黛薇。

 "听说他们也在找同一块晶片,在此先祝你好运啦,别让溯族的人抢在你之前找到晶片,漏出'天之镜'的秘密。"

 断线的声音伴随着时追地冰冷的眼神,一起落在这片的雨林中,像即将到来的大雨,一滴一滴落在时追地的脑子里。

 看来雷老说的话是真的,晶片中确实记载着某地肴关时族的东西,否则雷老不会提到时族的死对头和他们最大的秘密,这不是他该知道的事。

 溯族…天之镜…该死!

 时追地冷冷地打量着乖得像小猫的雷黛薇,冰冷的眼神教她不寒而栗。她做错了什么,干么如此看她?

 "我…我一直都很乖哦,你不要拿这种眼神吓人。"她在心中大喊阿弥陀佛。"从你自言自语开始,我都保持沉默,动也不敢动。"开玩笑,谁敢去招惹一个对空气说话的疯子。

 她确实很乖,比起两天前的确有长足的进步,但他仍不想去碰一个智商不足的白痴。

 可糟的是,他必须这么做,而且暂时还不能离开这片雨林,除非他拿到晶片。

 "你过来。"为了族人,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,否则一旦回到文明社会,他将遭遇的麻烦会更多,而且更难取得晶片。

 "过…过去干么?"雷黛薇警戒地看着时追地美丽的双眸,不晓得他又要干什么。

 "做你最想做的事…吻你。"时追地意外地提议。

 "啊?!"雷黛薇惊讶地张大嘴巴。

 雷黛薇还是张大嘴巴,并且以为自己永远也合不上嘴了。他说的是人话还是外星语言,怎么她都听不懂。

 他要吻她,这不是真的吧?

 "把嘴巴闭起来,然后走过来。"见她不动,时追地干脆开始命令,迫使她像具木偶般走过来。

 "你要吻我?"她眨眨眼,又捏捏脸颊,以为自己是在做梦。

 "嗯。"时追地觉得自己比她更像在做梦,他居然得吻这么白痴的女人。

 "可是…为什么?"刚刚该不是老天在对他说,叫他对她好一点吧!不然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?

 "不错嘛,你居然也懂得问为什么。"他还以为她除了会瞎闹鬼叫、逞强发脾气之外,什么都不会。

 "别瞧不起人,我只是任不是笨,而且美丽的人本来就有任的权利。"雷黛薇说的理所当然,时追地可是听眯了眼。

 这是什么论调?八成又是雷老的歪理。

 "理论上是如此,可是实际上恰恰相反。"时追地纠正她的说法。"愚蠢又丑陋的女人可以将责任推给自卑心作祟,但美丽白痴又自以为是的女人却只能怪她知己不长进,空有一张漂亮的脸皮。"

 时追地教训得淡然,雷黛薇却是听得脸都红起来。她是不长进,反正也不需要,有她爸爸做靠山,她何须费事?

 "长得漂亮有什么不对?"为什么她每一样引以自豪的优点,被他说起来都像垃圾一样?

 "是没什么不对,但是如果除了一张漂亮的脸皮之外,还能拥有相配的大脑,岂不更好?"时追地耐着子解释,开始觉得自己也像白痴。

 雷黛薇愣愣地睁大眼,聆听他的训示,有点连接不起来。她是雷汉钟的独生女,含着金汤匙出生,人又长得非常漂亮。打从她有记忆开始,她就一直被人捧着、呵护着,没人在意过她是否有大脑,只在意她的外表、她的钱,她要大脑干什么?

 "我…听不懂你说的话。"她不知所措地回答。是呀,她的周遭,甚至她的师长都告诉她,她已经够完美了,为什么只有他持相反意见。

 "算了,就当我没提过,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浪费时间。"时追地比个手势要她别想了。

 "现在,你只需要闭上嘴,照着我的指示做就行了。"虽然万般不愿意,但为了族人,他只得牺牲。

 雷黛薇可一点也不觉得是在牺牲,事实上她兴奋得很。世界上能吻月神的幸运儿没几个,她却是其中之一,怎能不兴奋?

 他真的很完美哟!修长拔的身材散发慑人的气势,俊美的脸庞上镶着一张感的薄,和直的?氨恰5钇恋模闼且匝劬Γ妇вǖ难壑橥鹑珑臧忝匀耍铀垌娜耍榛晁坪跻哺疟簧闳ァ?br>
 他不像太阳神刚,倒像月神般优雅,而且这独一无二的月神说要吻她…糟了!

 雷黛薇兴奋是兴奋,可是这才想起来,自从她被带来这一片要命的荒野后,再也没有刷过牙,怎么接吻?

 "等一下。"担心脏月神,雷黛薇掉过头"哈哈"了两声,果然在空气中闻到口臭的味道。

 不行,这太丢脸了,有损她的形象,或许她可以建议他先跳过这步骤,进行下一步。

 "呃…我有三天没刷牙了,口气可能不太芬芳,我们能不能先做别的,不要接吻了。"

 雷黛薇实事求是的态度稍微赢得时追地的认同,他最讨厌肮脏的女人,尤其是口腔。

 "你说的对,我们应该先做别的事。"反正要牺牲的机会多的是,不必急于一时。

 "嗯、嗯。"雷黛薇拚命点头,这是他第一次肯听她的话,她好高兴。

 "你先退后两步。"时追地指挥。

 她照做。

 "再退后两步。"他又说。

 她再退,和他越拉越远。

 "现在向后转。"

 向后转?他该不会是…喜欢怪异姿势的人吧!她忸怩地照做。

 "开始跑。"

 开始跑,然后他追?哇!这种求爱法她第一次看见,好特别。

 起长长的裙摆,雷黛薇想办法克服脚下的三寸高跟鞋,一拐一拐地跑向前,每跑一步,心脏就重槌一下,想象他在她后面猛追的样子。

 她拚命跑,不知跑了多远,才想到回头看看他在不在,不期然看见一只臭鼬。

 老天,这只臭鼬什么时候出现,怎么她完全都没有感觉!

 就算她再怎么没常识,也知道被臭鼬的到,是全天下最倒霉的事之一。慌乱下,她只得下鞋子丢在一旁的草丛里,继续向前冲,直到臭鼬不见了为止。

 "跑得不错。"时追地早已等在终点站,要笑不笑地看着几乎休克的雷黛薇,勉强给她鼓励。

 这…这…这个混…混帐…呼…呼…呼…

 雷黛薇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,根本没看到他在跑。但她此刻的喉咙干得像要烧起来,一句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。

 "水…给我水…"到最后她只好用求的,她实在太渴了。

 "现在我没有水,但是等一下会有一大堆。"收起浅浅的笑容,时追地严肃地说道。"再过不了几个钟头可能会下雨,我们必须赶在大雨前搭好临时竹棚。"雨林一旦下起大雨来可是用倒的,没那么好对付。

 "干么…干么…那么累呀…"她还在。"我们…我们直接回直升机去躲雨不就成了。"奇怪的男人,总爱给自己找麻烦。

 "不行。"时追地否决。"除非你想试试看泛舟的滋味,否则我劝你别做这么愚蠢的事。大雨一来连站都站不住,直升机也不见得多可靠。"没被大雨冲走就算运气好了。

 "既然如此,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回直升机那边,将它套牢?"雷黛薇建议,就怕回不了家。

 "没时间了。"他诧异地看着她,惊讶于她也会用脑。"直升机离我们太远,走回去要好几个小时,我们只能先就地掩护,我已经找好地点,就差搭竹棚。"都怪雷老的把戏,让他连事前的准备都没法进行,少了文明的睡袋帐篷,现在只好采取原始的方式就地取材。

 "好吧,也只好这样了。"雷大小姐无奈地点头。

 "很好,刀给你。"满意于她的勇敢,时追地丢了一把锋利的小刀给她,丢得她哇哇叫。

 "干么给我刀啊?"雷黛薇紧张到差点握不住刀柄。耶稣基督,她连菜刀都没有摸过,遑论是这把锋利的匕首。

 "因为你得负责砍竹子。"时追地接得可顺口了,雷黛薇则是听得目瞪口呆。

 "我负责砍竹子?"她的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来。别说砍竹子,她根本连削苹果都成问题。

 "当然了,小姐。我问你,你会搭竹棚吗?"时追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,雷黛薇也理所当然的摇摇头。

 "不会。"谁会搭那种鬼玩意儿。

 "这就对了。"他满意地点点头。"既然你不会搭竹棚,自然就得砍柴,这是个男女平权的时代,别想什么事都依靠男人。"想凡事依靠别人的人,往往没有好下场,宜尽早独立才是。

 雷黛薇当场气得没有话说,她就是他口中那种"依靠男人"的女人。没办法,谁叫她身边的男人都那么宠她,她早习惯了。

 "砍就砍,有什么了不起!"气极之下,她拿起刀来就往身边的竹子一砍…

 喀咛一声,翠绿的竹子应声而倒,碰地一声掉落在他俩的跟前。

 雷黛薇惊讶到说不出话来,她居然真的把一竹子砍断了,莫非她是女泰山转世?

 "有潜力。"时追地赞许,她一定是把竹子当成他的脖子才会砍得这么用力。

 "照这个情形推断,不必一个钟头我们就能搜集到所需要用到的竹子。"所以说一个人的潜能是需要发的,她就是明显的例子。

 "我…我做到了耶!"惊愕过后,雷黛薇高兴得跳起来。"我真的砍下竹子了,好!"

 原来砍东西的感觉是这么畅快。

 "抱歉我无法嘉奖你,因为你砍错竹子了。"正当雷黛薇刚想为自己歌功颂德的时候,时追地轻轻地倒下一盆冷水。

 "啊,我砍错东西了吗,这不叫竹子?"奇怪,她记得竹子的确长这模样。

 "这的确就叫'竹子'。"他瞄了她的大脑一眼,为它哀悼。"只是我们需要的不是这种翠竹,而是另一种黄竹。"

 苞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,雷黛薇果然在另一边的草丛中,看见一黄褐色的竹子,有的上头还长了斑点。

 "我不要!"她极端反对。"我就要用这种绿色的竹子搭棚子,那种竹子丑死了。"就算落

 难,也得落得漂亮,将就不得。

 "那么,你自己搭吧。"时追地一点也不反对。"万一你的竹棚子被蚜虫咬垮了,别来找我。"就光会看表面,真是蠢透了。

 "蚜虫?那又是什么鬼玩意儿?"她真恨透了这片荒蛮的大地,什么恐怖的东西都有,尤其是杀人于无形的昆虫。

 "带着你的信用卡去找'丛林服务处'询问,我没空理你。"实在懒得再跟她多说,时追地

 吧脆掉头往丛林的另一边走去。搭竹棚需要用到的材料,除了竹子之外,还得准备一大堆树叶和树皮,他必须趁着雨还没有落下之前齐。

 "让开。"他不悦地瞪了挡在他前面的雷黛薇一眼,她只得让路。

 好可怕的眼神,她还是闭上嘴、乖乖地做她的工作好了。

 被他不耐烦的口气吓到,雷黛薇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刀子,开始砍他说的那种竹子。

 她用力地砍、拚命地砍,在砍下第一刀的时候差点被反弹回来。

 怎么回事?刚刚不是还砍得好好的吗?怎么才换个品种,就这么会欺侮她!

 雷黛薇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刀,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砍下去的同时,耳边却传来一个柔软但凉至极的声音。

 "继续砍,不许停。"背对着她的时追地柔声警告她,吓得雷黛薇一刻也不敢停。他的背后长了眼睛吗?否则怎能看穿她的想法?

 她只得委屈不已地咬着下,硬着头皮一刀一刀的砍,一竹子的拉,在行进的过程不但赤着脚,而且还被自己的长礼服绊倒好几回。

 一路上,她就这么噙着泪,受尽委屈地跟在他后面拚命砍竹子,等她砍到足够分量的竹子时,手掌早已经起泡,再也提不起任何东西。

 时追地并未察觉到她的窘况,只是移动着敏捷修长的身驱,来回不停地走动。他要做的事情

 很多,首先他必须找到一个适合搭建竹棚的地点,又得将棚子的底架高,以防有爬虫类侵入,还得将他搜集来的干草平铺在竹棚的底座当做睡觉的草席,四周再用树皮固定好,免得大雨还没来棚子就被风吹跑了。

 然而,最麻烦的要算搭建竹棚的屋顶及骨架,那不是他一个人做得来的事。

 "过来帮我扶住这柱子。"他朝默默站在一旁的雷黛薇下令,雷黛薇马上趋前帮忙。

 强忍住痛,雷黛薇用她长了水泡的小手尽力扶好壮的木头,试着不让自己的表情扭曲。

 但时追地注意到了,冷不防地抓住她的手,猛然一翻…

 "什么时候搞成这样的?"他蹙着眉心看着她发红、起水泡的掌心,盯着她问道。

 "刚刚在砍竹子的时候。"雷黛薇忍着痛小声地回答。

 "为什么不告诉我?"他挑眉。

 "因为…因为我不想打搅你工作。"他已经够看不起她了,不必再增加他的不良印象。

 时追地默默看着她,好像第一次看见她似的盯了她许久,过了一会儿,才放下她的手,许她休息。

 "去那边坐着,你不必帮忙了,我自己来就行。"轻声丢下一句算是抚慰的话,时追地转身继续他的工作,雷黛薇却为这难得的温柔感动不已。

 他居然叫她休息耶,还用这么温和的眼神看她!

 轻轻触碰一下戴在右耳的钻石耳环,雷黛薇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,梦中的母亲戴着和她相同的耳环,温柔地告诉她:这世界有许多值得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的事物,金钱不是万能。

 这是她母亲留下来的耳环、留下来的训示,耳环仍在,处世的名言却早已被她抛到脑后,直到这一刻,她才知道母亲的意思。

 原来一个人的价值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,你必须亲手去做些什么,才能获得别人的尊敬。

 看着时追地努力辛苦的背影,突然间雷黛薇也想为他做点有意义的事情,比如说:找喝的。

 下定决心之后,雷黛薇站了起来,四处观望有没有什么可吃的果子。

 有什么可以吃的呢…有了,椰子!

 好不容易才发现目标的雷黛薇高兴是高兴,却也很快的发现到,亲爱的椰子哪儿不好长,偏偏长在椰子树的顶端,而那可离地面有好几公尺高。

 也只好拚了。

 仗着一颗爱慕的心,雷黛薇人也变得勇敢,只不过她的双手长了水泡,裙摆又长得离谱,实在勇敢不起来。

 在找不到布条的情况下,雷黛薇只好忍痛割掉八千美元的裙摆,住她受伤的手掌,正式宣告进入荒蛮时代。

 现在,她的裙子短得跟女泰山没两样,部又系了把发亮的尖刀,说有多原始,就有多原始,只要再征服眼前的椰子树,就可以改行演蛮荒电影了。

 好在雷黛薇此刻什么没有,勇气最多。暗暗自我鼓励一番以后,她即朝着细长的椰子树前进,像只青蛙似的手脚全开,开始与光滑的树干搏斗。

 嘿咻…嘿咻…爬呀爬…

 她拚命地往上爬,身体也拚命地往下掉,她嘿咻了半天,连五十公分的距离都达不到,仍是在原地踏步。

 怎…怎么会这样?

 雷黛薇瞪着眼前的树干发呆,不相信连椰子树都要欺侮她。

 不对,静下来思考,你一定能找到爬上去的方法?作燹卑碘狻?br>
 不知已经多久没用过大脑的雷黛薇,终于在脑细胞的强力运作下找到上树的方法,那就是…

 沿着浮出树干的环状凸起,一节一节的往上爬,如此一来就能爬上树顶,采到她所要的椰子。

 般清楚了攀爬的方法之后,雷黛薇重新登上椰子树的树干,顺着凸出来的环节一阶一阶的往上爬,过程惊险万分,有好几次差点掉下去,所幸总是在最后关头稳住。

 好不容易,她终于爬上了椰子树的顶端,而她可怜的双腿也已经多处擦伤,唯一能支持她继续向前的,只有时追地那张总是淡然的脸和睥睨的眼神,她想在他眼中看见赞许,那比宝石还珍贵。

 拿起锋利的小刀,雷黛薇摇摇晃晃地割下一粒椰子,椰子砰一声地落在地上,她亦顺势往下看。怎知不看还好,一看便头晕,连第二棵椰子都还来不及割,她便像晕船一样摇摇晃晃起来,得她只好快点爬下树,不敢久留。

 不消说,下树的过程又是惊悚万分,险象连连,但是雷黛薇一点也不在乎,她终于靠自己的力量采到一颗椰子了!

 捡起得来不易的椰子,雷黛薇像个开心的小孩,一路蹦蹦跳跳地跳到时追地的跟前,双手奉上椰子。

 "给你,你一定渴了。"她笑得好开心。

 "你上哪儿来这个?"时追地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椰子,并未伸手接过椰子。

 "那边的椰子树。"雷黛薇腾出一手指点点椰子树的方向,开始觉得气。

 "这是你自己采的?"他边说边打量雷黛薇的外表,发现她裙子短了,脚也受伤了,脸上沾了些灰尘,手上绑了与礼服相同颜色的碎布条,在在说明了她方才干了哪些蠢事。

 "嗯、嗯。"她兴奋地点点头,很高兴他终于注意到她的存在。

 "跟我来。"时追地没有接过椰子,也没有任何一句嘉奖,反而转身就走。

 雷黛薇默默地跟在他身后,手上还捧着椰子,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跟手上的椰子一样沉重。

 "就是这棵椰子树?"他问。

 "嗯。"她咬住下难过地回答。

 时追地先是看了她一眼,而后又看了椰子树的四周,最后锁定椰子树后方的草丛走了进去。

 雷黛薇不知道他想做什么,只听到草丛沙沙的声音,过了一会儿才见他从草堆里出来,手上捧着一粒比她手上还大的椰子。

 "想喝椰子汁地上捡就有,不必冒险到树上去搞,知道了吗?"时追地像是教官似的训诫雷黛薇,使她觉得自己像个白痴。

 "知道了。"她是白痴、她是笨蛋,难怪他不肯接受她辛苦摘来的椰子,原来地上捡就有,犯不着亲手摘。

 "不过,还是谢谢你的好意。"

 让她感到非常惊讶的,时追地竟在她大骂自己是白痴时,接过她手上的椰子,让她以为自己在做梦。

 他居然跟她说"谢谢",她不是在做梦吧?

 看着他高大的侧影,和他稍稍软化的眼神,雷黛薇第一次了解她母亲的话。

 原来,用双手去获得认同的感觉是这么美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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