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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恩念之(五)无意落胎儿
 见毕氏竟是为了三年未育之事前来兴师问罪来的,兰心里咯噔一下。她向来就不是个有大主意之人,再说她也不是深宅大院里长大的大家闺秀,根本不曾见到过什么婆媳斗争妾争风的把戏,加之她本身也认为三年未生下一儿半女的,就是她的短处,故而此刻面对毕氏的咄咄人便不知该如何应对。

 毕氏见兰脸憋通红没说话,便知道她也深为此事纠结,更觉硬气。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壶,没好声气地说道:“可真是爬上枝头做了凤凰了,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吧?来了半天竟然连热茶都没有。”

 兰的心又是一哆嗦,赶紧起身准备去给毕氏重新沏茶。本来是想招呼丫鬟来做的,可是她也不喜欢在丫鬟面前被毕氏落了面子的感觉,沏个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,便决定自己动手。

 心慌的时候人就会手忙脚,刚起身一抬脚就踩到了刚刚毕氏泼到她脚前地上的那摊茶水上,偏她今天穿的是暖玉鞋底的绣花鞋,平滑的白玉石地面上那层水顿时如油般滑溜,脚下一跐便将仰面摔倒。

 就在身子几近贴地的时候,间一叫劲儿,借着手扶桌子的助力,一个后空翻飞离了被泼了茶水的地面。若是放在别人身上,大不了摔个墩儿沾一身泥水而已,也就怨在了兰会武功上头,第一反应就是站直了别趴下。

 可是兰已经好久不练功了,动作上有些力不从心,这应急之间做出的大翻身又没有心理准备,一个没留神便扭了间传来的疼痛让兰的额头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“哎呦”之声溢出双

 毕氏也吓了一跳,可她知道兰是会武功的,习惯性认为翻一个跟头能怎么样?又没摔到地上。装得好像真咋地了似的,还不是不想给她沏茶吗?便道:“你身子越发娇贵了,走个路都走不稳了?不想给我沏茶尽可以直说,没必要整这样一出儿,给谁瞧呢?”

 跟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讲武功可能会带来的伤害纯是白费力气,再说现在兰的疼得根本没力气辩解,只用一双大眼睛盯着毕氏,用眼神在控诉自己没有装模作样。痛还没停止,肚子又传来丝丝疼痛。兰咬牙喊道:“茉香!”

 毕氏见她不似装的,心里也慌了。想上前扶人,又担心兰抓着她不松手,要真伤着兰。武恩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,这功夫还是躲了的好。说道:“得了得了,你既舍不得一碗茶,我不吃便罢,甭跟我这演戏了。”说完扭着身形出门去了。没走多远。面见茉香正朝这边走,说道:“赶紧去看看你家娘娘吧,没事练什么翻跟斗,真是!”

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茉香的眼皮连跳了好几下,顾不得走路的规矩,提起群摆朝兰屋里跑去。咣当一声推开门。见兰正蹲在桌子边,一手捂着肚子,一手扶着。疼得龇牙咧嘴,脸上的汗都淌儿了。茉香赶紧大步跑过去,冷不防也踩到茶水上,跐溜一个墩儿,坐了一身的泥水。顾不得整理衣裳,赶紧去扶兰。

 “娘娘这是摔着了?是不是也踩到毕姨娘泼的茶水上了?”茉香将兰扶到上。转身喊小丫头:“菊香!菊香!你个死丫头死哪里去了?”

 半晌,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匆匆跑了进来。茉香几步走过去“啪啪”俩耳光,咬着牙道:“我刚才去小厨房之前怎么跟你代的?让你在门口好好听着,免得娘娘找不到人,你死哪儿去了?”

 菊香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,瞧着榻上脸色煞白的兰,吓得赶紧跪到地上。茉香还要教训小丫头,突然又停住手,说道:“赶紧去叫人给娘娘请大夫来,你的账咱待会儿再算。”菊香赶紧爬起来跑了出去。

 茉香找来抹布要擦地上的茶水,转念一想又扔掉了抹布,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污渍,也没去换衣裳。跟兰说道:“娘娘稍候,我去请世子爷来瞧瞧。”说着也不等兰发话,便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去了。

 此刻兰就算有心拦也没力气说话,刚才扭得实在太严重了,加上肚子也疼着,此刻只想闭起眼睛睡一觉,随她们怎么折腾去吧。

 茉香跑到武恩念练武的地方,见武恩念正在练功夫,搁在往常,这时候绝对是不敢打断的,但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,直接跪到地上哭喊起来:“世子爷,快去看看娘娘吧,娘娘不好了!”

 一句话让武恩念的动作嘎然而止,一个箭步窜过来,拎着茉香的前襟儿,瞪着眼睛怒道:“你说什么?谁不好了?”

 “世子妃!刚刚毕姨娘来的一趟,把我们都支出去了,待我回屋的时候,娘娘就疼得说不出话来了,也不知道姨娘对娘娘做了什么。”茉香忍着窒息的感觉,添油加醋地将兰的事情汇报了。

 武恩念一撒手丢开茉香,急匆匆地往卧房赶去。茉香爬起来,一路小跑也跟着往回走。这一路也没闲着,见人便说:“姨娘伤了世子妃。”没一会儿,全府上下添枝加叶地传开了,说什么的都有,基本都是说毕姨娘因为吃了王妃的醋,把气儿撒到世子妃头上,竟然出手加害世子妃。人们对于八卦的热情永远超乎想象,传播八卦的时候又经常加上想象。

 茉香这样做也有她自己的道理,毕氏这么多年来在王府里飞扬跋扈,她当年伺候毕氏的时候也没少受气。偏偏王妃武绣兰又是个极好的子,纵得毕氏更不知道天高地厚。

 如今毕氏和世子妃俩人发生在门里的事情,谁都没看见真相,毕氏再怎么辩解也是一家之言,就算世子妃大度,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,她也不信世子爷还会有意无意护着他亲娘。只有把事情闹大了,才能让毕氏不那么嚣张,以后也就再不会出现毕氏难为了兰,武恩念罚她们几个下人出气的事情了。

 武恩念赶到卧房的时候,躺在上的兰似乎睡着了,死死抓着单的手显示出她的痛苦。武恩念瞧了瞧地上尚未完全干涸的水渍,旁边扔着一块抹布,忽地想起来找他的茉香衣服上沾着泥水,前后思索了一下,便怀疑是茉香洒了茶水,然后害得二人摔倒,兰才会这样。可恶的丫头,竟然敢往姨娘身上赖?不觉间拧紧了眉头。

 当茉香跌跌撞撞赶过来时,一抬眼间看到武恩念的脸色十分不好,吓得一哆嗦。

 武恩念冷哼一声道:“这地上的水是怎么回事?”

 茉香是个通透人儿,想着以往世子爷就是有意无意护着他娘,没准怀疑到自己头上了,便稳了稳神,目光清澈地回道:“回世子爷,早间姨娘过来了,娘娘叫我看茶,我想着这茶是刚刚沏的,娘娘尚未喝过一口,又是昨儿个爷您拿回来的好茶,便斟了一碗孝敬姨娘了。谁知遭姨娘嫌弃,一抖手就给泼地上了,还要惩罚奴婢,娘娘护着奴婢,就支使奴婢去小厨房熬酸梅汤。待奴婢代完小厨房回来时,在路上遇见了姨娘,姨娘说娘娘…”

 见茉香不往下说,武恩念急了:“她说了什么?快说!”

 “姨娘说娘娘没事在屋里练翻跟头,叫我快回来看看。我一进门就见娘娘蹲在这茶水边,一手捂一手捂肚子,奴婢着急扶娘娘起来,也被这茶水给滑倒了。”茉香将事情如实地叙述了一遍,她深知在世子爷面前是绝对不能撒谎的,否则后果很严重。

 武恩念正要再问些什么,正巧小丫头引着太医来了,茉香赶紧走至边又放帘子又搭手帕的,然后才让已经跟武恩念见过礼的太医去了内室。

 太医号着脉,皱了皱眉,起身出来,说道:“恕老夫冒昧,敢问一句世子妃的月事拖了多久了?只因像是喜脉可又不稳,才有此一问,还望世子爷莫怪。”

 一句话惊醒了眼前的二人,这阵子兰光忙乎着要出去玩儿的事情了,被她的好心情搅扰得大家都忘了这件事。再则,已经三年没怀孕了,谁还会记得关心这些事?

 茉香默默算了一下,回道:“呀,竟然拖了有十余了。是奴婢疏忽了,奴婢该死,爷饶命啊!”说着扑嗵跪倒在地,额头触着冰冷的玉石地面不敢抬头。

 武恩念一惊,没功夫搭理一个下人,赶紧拉起太医的手问道:“您是说内人可能是喜脉?”

 太医摇摇头,叹气道:“这丫头说的若作了准,便是喜脉,只是现在看来,怕是保不住了。不过既然开了怀,再有也不是难事儿。娘娘的伤无大碍,不过伤筋动骨了,还是卧休息些日子的好。老夫这就写个方子,给娘娘按时服用即可。”

 待太医开完了方子告辞,武恩念站在原地竟然忘了送客之道,一双眼睛里飘过各种情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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