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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 KTV包厢内,音乐声充斥在耳边。

 “洗刷刷、洗刷刷!洗刷刷、洗刷刷!”

 两个女人进来包厢没多久后,全都像超人变装般,换上另一种模样。

 喝酒喊拳!天哪!这像女人吗?

 两个大男人靠拢了坐在一起,一脸木然地对望着。

 何止小酌,根本就是豪饮!

 啤酒一手一手送上来,如蝗虫过境般目疮痍,地上散着一大堆空瓶。

 两个男人着身子笔直地端坐。

 “你不是说她很传统、很乖巧?”铁津刚侧了个身,靠近了学弟,附在他耳边悄悄地问。

 两人脸上面无表情,直视前方,掀动嘴巴以他们自己听得到的音量交谈。

 学弟回答道:“我怎么知道她酒喝下去会变这样子。”

 没他们唱歌的分,两个疯狂的女人都差点为了抢点歌大打出手了,他们只能当观众、当听众。

 “听…海哭的声音…”

 杀般的高分贝嗓音,差点刺穿上头悬吊的喇叭。

 “只有你才是我梦想、只有你才叫我牵挂,我的心里没有他…啊啊啊…啊啊啊…呜哦!耶耶!”

 噢…魔音传脑。

 “投缘没什么稀奇,有钱的踢一边,看来看去也是有气魄的人卡呷意…”

 “KissmeKiKiKissmeKissme波y…你来…你带来…KissmeKiKiKissmeKiss

 me波y!印证…我最爱看的色彩…”

 两个疯女人拿着酒瓶与麦克风唱歌起舞。

 几杯黄汤下肚,当场原形毕!真是好可怕的青蛇与白蛇…%#*

 “喂!金钗,你不是说你的嗜好是花、画画、诗作对吗?”学弟趁着播歌空档,终于忍不住发问。

 “对啊!打麻将花,画画虎烂啊!还有…”金钗掀起长衫袖口,出两条手臂。“在这里刺绣。”

 那哪是刺绣啊!

 刺龙刺虎刺凤凰,尽是眼花的刺青!

 两个男人差点没当扬晕了过去。

 酒过三巡,男人们在几小时的噪音轰炸下,已是脸呆滞,精神疲乏。

 而姚天真…又喝醉了!

 几个人步出KTV后,站在一边讨论着。

 “啊?我不知道天真家住哪里呀!”金钗臂膀撑着一摊烂泥似的姚天真,一脸茫然地回答。

 她真是酒国女英雄,狂饮后竟然还没倒,但姚天真的功力就差多了,她已经不醒人事。

 “你不是她同学吗?”

 “同学就一定知道她家唷?”

 “那怎么办?”学弟只想快点回家,送这烂酒鬼回家的差事,丢给他们去解决吧!

 “铁SIR,你跟天真不是朋友吗?你知道她家吧?”金钗问道。

 始终沉默的铁津刚整个脸垮了下来,许久才作声。

 “嗯。”“那就你送她回家!”

 金钗马上卸下臂膀的包袱,未待铁津刚再度开口,姚天真已经整个人瘫在他怀中。

 他神色无措,随即,苦着脸背起她…

 因为,其他的两个人已经脚底抹油开溜了。

 真是煞星!为什么他这么倒霉,总会碰上她呢?

 千万千万不要再吐在我身上了!心里在呜嚎…

 他很认命地送她回家。

 所幸,她这次没有留下整滩呕吐物在他身上。

 很绅士、也不负众望,他将她平安送回家门,联络了姚温柔前来接应后,才拖着快要垮掉的身体,回到他自己可爱温暖的家。

 叮咚…

 周六夜晚,姚家的电铃响起。

 姚天真匆匆跑去开门,一拉开门扉,前几天送她回家的那只大牛,出现在她面前。

 她已经致电表示过谢意了,他们没有理由还会集。

 “有事吗?”眉间堆着疑惑,姚天真双手抱在前看着他。

 她可以确定,上次的约会,是个失败的相亲,他应当对她没有兴趣才是!何况他也跟她的同学相亲过了。

 “我妈…叫我来找你…”培养感情。下面这句话,他说不出口,实在太别扭了。

 终究,在她间接破坏了他上次的相亲后,他还是躲不过母亲施加的压力,被着来追求这名女酒鬼、女魔头。

 “喔…”拖着长长的尾音,姚天真睨着地,忍着取笑他的冲动。

 他马上接了句:

 “我不来不行,她会天天烦我。”

 “嘿!说得好像你被的一样?!”女人都有虚荣心!他如果说是他自己想来,她会高兴一点。

 “我的确是被的。”他倒老实。

 “你不要加上这一句会死吗?”她冷瞥着他。

 “当然不会死!你讲话真夸张!”铁津刚皱起眉。

 “是你讲话太冷,不是我夸张。”

 “…”铁津刚又摆出一贯的冷脸色,那冷峻…其实是掩饰着内心的不安。脑袋拼命转着,就是不知道怎么回她话!

 他已经很尽力了!他和女人单独对话,通常很少超过三句。

 “你真的很冷。”看他一声不吭,姚天真摇着头频频打冷颤。“那么,你可以告诉我,你来找我要做什么?”

 她挤出一丝苦笑看着地。

 “来…约你。我们…出去走走好了。”他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出口。

 “喔?你打算约我去哪里走走?”

 姚天真饶富兴味瞧着他。她就不相信,他这处有其表的帅笨牛,会有什么像样的提议。

 果然,他回答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
 “你不知道?!”姚天真苦笑。

 她实在莫可奈何了,对这样的男人,要如何来电?!这真的不能怪她让铁妈妈失望。

 “让我想想…”他就这样跟她面对面、杵在姚家门口,努力地想着。

 “你怎么不去约金钗呢?”姚天真直想把烫手山芋丢开。

 “她…没有再跟我联络过。”他讪讪回答。

 “呃…”想也知道!她自己都没法接受了,何况是比她还情中人的金钗同学。“请问,我是候补喔?与金钗无缘,所以转向我?”

 “不,不是,没那个意思。”他慌张澄清否认。

 相较之下,金钗显然比姚天真更可怕,这酒量很差的酒鬼,也许比金钗安全一点,不过他真的没有她口中所谓的候补心态。

 母亲着的压力也是其中一部分,不过,想尝试交往也是出于他自愿,他很清楚自己的心里,真的做不到的事情,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,他也不会甘愿的,只不过,他的个性就是这么木!

 两人面对面站在她家门口。他在慌张之余,似乎也还没想好要带她去哪里。

 姚天真看不下去,终究还是软化了。

 “去淡水吧!”她干脆决定。

 闲着也是闲着,她倒想见识、见识,这铁妈妈的儿子究竟是哪里有毛病,怎么会木讷到如此程度?!

 两人来到淡水的渔人码头,两人一前一后漫步,他走在她身后一大段距离,不敢太过于接近、不敢造次。

 两人间的话题,大多是由她主动,而他似乎在回答每一个问题的时候,都显得十分无措且迟钝。

 音乐声让整个夜都美了起来,正进行着的音乐演出,吸引民众驻足欣赏,他们也停下脚步,浸在现场的美好气氛中。

 Youwillalwaysbeinsidemyheart…

 “噢…”姚天真低叹。

 这是她最喜欢的歌啊!每每听到这旋律,她的心版就会瞬间变得柔软,有时更会怀念起读书时代的初恋情人。

 “我们就结婚吧?”

 在宇多田光那首《Firstlove》的催情之下,铁津刚鼓起勇气,趁着音乐声在彼此的空气中,冷不防冒出话来。

 虽然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的意愿,但这是母亲的嘱咐,要他把握机会,他必须完成任务。

 “结婚?!”吼!姚天真听到这样突兀的一句话,不在心底低吼了声。

 她正在怀念初恋情人,心情有那么点浪漫、那么点感伤的时候,他居然冒出这句话!

 转过头盯着身旁的他,她的目光复杂、情绪难辨,让他更加窘迫,整个颈子、耳都涨红了。

 好整以暇,姚天真慢慢把话吐出口:

 “我跟你又不。”

 啐!呆头鹅!见几次面就求婚?!更何况,没有鲜花,没有钻石,这不是一个完整的求婚仪式!

 “呃…我们已经认识了…”那张豪迈的脸庞,开始出现几滴薄汗。

 “先生!你是不是走错时代了?”姚天真两眼一翻。

 “怎么?”

 他似乎不太明白她的调侃之意。

 “你还时兴古代那一套,见过面就可以结婚,感情婚后再培养吗?”她不得不摆出认真的神色。“要不呢?”他的确这么相信。

 对她,自然称不上什么感情或爱慕;对爱情,他从来没有仔细想过,更遑论有啥自己的一套爱情观。他早有自知之明,他这种性格上定得借由这套程序才结得了婚。

 “那么,请问!我为什么要答应?”她丢了个难题让大笨牛思考。

 他果然认真想了许久。

 “你为什么不答应?”这是他的结论。

 “…”这下子,换姚天真语了。

 “你相亲,不是为了要结婚?”他又问。

 耶?他开窍啦?!居然输得到他发问!

 “相亲又不是出于我的意愿。”姚天真马上出口回堵。

 “你是被的?”

 “可以这么说,也不能这么说…”她支吾着。“”这字眼太严厉了点,他的用词太强烈,让她不能不斟酌回答。

 “如果你没有半点结婚的渴望,你不需要被。”他接着说。

 姚天真刹时有种掩饰的面具被戳穿的难堪。没错!如果她没有半点渴望,她不会答应铁妈妈的安排。

 “那你不也是!”她大声地反相讥。“可是你不也老是一副被的模样?你不也想结婚?要不你何必一次次相亲!”

 “我从来没有说我不想结婚。”他的神情十分坦率。

 “…”姚天真吐,一张嘴巴掀开又合上。

 “你怎么不说话?”他问。

 虽然沉默,但姚天真的脑袋已经转过数百回合,她喃喃说出方才脑袋里曾想过的事。

 “我不能接受我的丈夫是像你这种类型…”

 “我怎样?”

 “你…还不够男人。”她十分不给他面子。

 “怎么样才像个男人?”自尊心有点受挫,铁津刚沉着脸回问。

 “我…我说不上来,至少…该有点霸气、该有点成稳重…该是从容不迫…”她叨叨讲了一堆。

 “那些我都有!”铁津刚认真地辩驳。

 “还…还不够、还不够像…”姚天真偏着脑袋思考。

 对!他也许都有,但是她猜想,那或许只局限于公事上的表现;在她面前、她所看到的,他总是缺少那么点气势…

 问题是出现在她自己身上吗?她不怀疑。

 “好个放肆的女人,说我不像男人?”他语气冰冷,一脸凶恶。

 “我…”

 当姚天真以为他生气、正想道歉时,却见他一张大脸凑了上来…

 “我这样像男人了吗?”

 只见他倒拧了眉毛,瞠开牛铃大眼,脸严肃瞪着她,以刻意低的嗓音、慢条斯理说着。

 “噗…”姚天真倏地噗哧笑了出来,还了些口水在他脸上。

 他那张脸马上丕变成错愕模样,嫌恳地猛摇头,赶忙抹脸颊。

 “恶…你好脏!”上次让她吐了身还不够吗?!真是见鬼的跟她犯冲哪!

 “哈…”姚天真没有丝毫歉意尴尬,反而更加狂妄地纵声笑了起来。

 “你…”他感到有丝气结,但随后…

 被她的开朗感染,铁津刚难看的脸色慢慢缓和,浅浅的笑纹自他边绽开。

 “啊!”姚天真突然大叫了声。

 “怎么了?”他敛起微笑,纳闷瞧着她。

 “我有没有看错?你笑了?”姚天真一副见鬼的模样!

 她第一次见到他,是在警局,当时他臭着脸;第二次见他,是相亲那次,他绷着脸。上次唱歌不算,她实在没啥在注意他;被临检那次也不算,因为她实在没啥记忆。

 几次印象下来,他就只有那副严肃得要命的扑克脸,今天见到他的笑容,她觉得好意外。

 “我笑很奇怪?”铁津刚的脸上有丝困窘闪过。

 也的确,要他脸上出现笑容简直是微乎其微,是她让他卸下那张紧绷的面具。

 “我以为你不会笑!”

 姚天真眨眼调侃,眸中的一丝俏皮吸引住他。

 眼眸毫不掩饰那瞬间燃起的热烈,他直勾勾盯着她不放。

 “我没有在其他女人面前笑过。”他吐出真心话。

 夜与音乐,拨起更靠近的情愫,他难得忘情地说出内心的想法。

 他意外发现…终于…

 终于有一名女人,能让他在面对时感到舒服、忘了不自在的感觉。

 “呃…真的吗?”姚天真哭笑不得。她有那么伟大?!

 “所以我们要结婚。”他下结论。

 “啊?”怎么话题又回到这里?姚天真不敢搭腔,尴尬地看了他一眼,慌乱地把视线移向他处。心里头又在翻腾想一通了。

 对于结婚…她并非没有期盼,只是,太突然了点!

 以各个条件分析来说:他有正当职业,他外貌出色,足够达到大部分女人结婚对象的标准了。

 蚌问题除外,惟一顾虑的是…

 他们的认识与了解实在太薄浅了。她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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