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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他将白中的册子往后翻,空白的只余下三张,看来都是预留好的。他偏头看了一眼蜷睡在里侧的白中,起身将已经补全好的册子收了起来,这才重新回去休息。

 第二中醒得很迟,她醒来时张谏之正坐在椅子里看书,很悠闲,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即将发生的事。若那幅画出了什么问题,他可是随时会被反噬的啊…

 张谏之听闻动静,偏头看了看她,语声淡暖熨帖:“想吃什么?”

 白中在上坐着,只觉得眼睛疼,大约是昨晚哭多了的缘故。她一时没想好要吃什么,且也没多少心情,侧过身子取过旁边矮桌上放着的药瓶,倒了一粒药丸在手心里,仰头了下去。

 她心底里是愿意相信张谏之的笃定的。历经过那么风的人,诸事都似乎在掌控之中,就算出了意外也能迅速地找到补救的办法。他这般不着急,自己心里应当十分有底才是。

 白完药丸,在上坐了一会儿,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,深口气转过头去,看着坐在椅子上张谏之,道:“我从未来过京城,听闻京城有许多好吃的,你带我去罢。”

 张谏之合上书起了身,倒了些温水给她,姿态闲定地去给她挑衣服穿。

 昨暴雨半夜歇了,今早竟来难得晴,百花走到了最盛之时,绿植蓊郁非常。就算只开了半扇窗,也能嗅到屋外蓬生机。

 白中难得有颜色明朗的衣裳,张谏之找了半天才寻到一件。他走到边,白中便装懒鬼不接,只张开双手等着对方帮自己穿。

 张谏之自然十分乐意,认认真真帮她穿好外袍系好带,才让她转过身去帮她梳理头发。

 出门时已经临近中午,客栈走廊里没什么人。白中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屋子:“诸葛还在睡觉么?”

 张谏之淡淡看一眼:“有事出去了。”

 “人生地不的…”白中有些担心她这个冒失鬼。

 “不必担心。”张谏之握过她的手带她下了楼。

 在楼下稍微喝了些粥垫垫肚子,两人便出了门。天气比预想中的更好,地上水迹皆已干了,全然看不出昨晚下过暴雨。京城到底是热闹,这时辰出摊的已是有许多,市景看起来一片祥和,谁能看出几年前这里还因为战争人心惶惶呢?

 一路走一路吃,遇上新奇的东西便要尝一尝,好像才不虚此行。事实上白中吃得很开心,那些担忧也好,害怕也罢,会让人世间的美食褪失去魅力,故而——暂且先收一收罢,不要浪费这难得的一天。

 一条街吃到底,白中肚子已是很撑。她坐在位置上不肯动,张谏之便陪她坐一会儿,喊了一壶茶,聊一些旧事。

 白中对他有些过去很是好奇,从海国来到这里,成为祖母的弟子,再后来的事情,她几乎没有听他亲口提过。

 张谏之避重就轻地谈了一些往事,自己离开程苇杭后遇到的师傅是谁,又为何改姓张,名字从何而来,又为何投身军营等等。他的叙述平静缓慢,似乎是在说旁人的事,可分明眼眸之中又有一些道不明的情绪表。僵尸少年修仙记

 白中听得正入神之际,忽听得一声:“张先生为何会在这里?”

 她蓦地转过头去,只见叶代均立在身后,神情看起来有些难以捉摸。

 张谏之抬眸看了叶代均一眼,取过桌上的茶盏,低头轻轻啜饮,没有开口。

 “张先生不回齐地了么?”叶代均仍旧那么站着,语气并不是很好听。

 张谏之搁下茶盏,也懒得起身,只淡笑了笑。明知故问做到这副程度,大约也只有叶代均了。

 白中则很是客气地倒了一盏茶放在桌角,似乎是请叶代均喝茶。

 叶代均抿了抿言又止,挣扎了大半天,最后才道:“在这里遇上张先生当真是缘分,不知肯否过府一叙?”

 “特意跟了一路过来,若这算得上是偶遇的缘分,也太牵强了。”张谏之语声淡淡,却不留余地直接戳穿了叶代均的虚伪。

 叶代均似略有尴尬,但这并不是重点。从他情报网里获知的消息是张谏之离开了东海官厂,似乎也不打算回去了,直接就来了京城。他虽不是十分清楚张谏之的意图,却也猜到应当与那幅画有关。他早就怀疑那幅画有鬼,斗胆劝皇帝趁早烧掉那幅画,却被术士告知,即便真有鬼,就算烧掉了也没有用。

 结术者才是解术者,这是某些术法的刁钻恶毒之处。

 何况陛下也丝毫没有要毁掉那幅画的想法,只是对着那幅所谓的卢菡生前的最后一幅画,思人而已。

 能解开这个结的,恐怕只有张谏之。

 叶代均遂道:“实不相瞒,在下的确是有事相求。张先生,念在以往的旧情上,能否借人一用?”

 张谏之没出声,不应也不否。

 “听闻有位叫明安的师傅…”

 “明安远游去了。”张谏之说得冷冷。

 他提明安不过试探,没料张谏之如此绝情冷淡。叶代均吃了瘪,遂又道:“那张先生能否帮这个忙?帮忙看一看宫中是否有异…”

 张谏之又饮了一口茶,角微微弯起:“那个人几年前除我后快,看到活着的我又怎可能再放过?你我好歹兄弟一场,看着我去死很高兴么?”

 “张先生…”叶代均又喊了他一声“我会与陛下说明并且保证不会再…”

 “说好了再来,限两之内。”张谏之瞥一眼白中放在桌角给叶代均喝的那杯茶,探身拿过来就直接泼在了地上。[死神]风铃

 面对这明显的羞辱,叶代均抿了,也只好转身离开。

 白中静观完这一切,这才道:“他似乎是想让你过去解决掉那幅画…是吗?”

 张谏之没有否认。

 “若早晚都要去解开那幅画的诅咒,其实不如趁早…再等两,我怕…”那幅画就像是枯草大风中的一星火苗,随时都可能燎原,烧到张谏之自己。

 “时机还未到。”

 “怎样的时机?”

 张谏之手中瓷杯紧握,目光停留在她脸上,似乎怎么都看不够,声音却是稳稳:“能让你继续活下去的时机。”

 至此,白中没有办法再问了。再问就涉及到他所说的约定部分,

 今已是十四,明十五。若明晚之前能阻止蔡行青动手,那么皇帝便不会死,那幅画也不会立刻就反噬,张谏之便能暂时无虞。

 可蔡琼的信到现在还未拿到。

 她的心再次悬了起来。

 但就算再担心,诸事似乎都是这样——越是担心急切,现实本身却反而一直都是风平静,上空悬着黑的云层,就是不知道豪雨何时至。

 这个晚上,安静得令人彻夜难眠。

 次天还未大亮,白中听到外边有动静便立刻坐起来。她轻推推身旁张谏之:“会不会是线人的消息?”

 张谏之睁开眼,没有说话。这一睁眼已是十五,今晚是蔡行青预定好的要动手的日子,他要阻止这些人卷进来,可惜的是他却只能寄希望于蔡琼留下的信来说服蔡行青。

 张谏之按住她的手:“不用担心,信会到的。今你留在客栈,不要四处走,我会在今晚子时前回来。”他言罢便起身穿衣洗漱,从从容容,似乎一切如常。

 白中亦只好平静地取过矮桌上的药瓶,倒出最后三颗,吃掉一颗,再将剩下的两颗重新装进去。今晚再吃一颗,明早再吃一颗,就没有了,三之限很快,也就是过了子时之后的事。

 她忽然有些不真切感呢。

 张谏之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,再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她,这才出了门。

 他走后,装小黄的那只布袋忽然有了动静。小黄低嚎道:“快放我出去!我睡醒了,快让我出去兜兜风透个气。”

 白中起身将布袋拿过来,跟它闲聊了几句,便解开了绳子。小黄跳出来在原地转悠了几圈,倏地一下就没了。白中眼下没什么精力管它,便随它去。

 这家伙刚走,隔壁的诸葛康便来敲门,白中让她进来,好奇问了一句她昨出门做什么去了。诸葛康敷衍道:“哦,我爹有个弟子在京城,昨去讨教一些事情…”网游之绝世唐门

 白中没有细问,她下楼吃了早饭,之后又上楼随手取了一本书翻看,还问诸葛康要不要看,诸葛康便也装模作样地拿了书看,实则是为了陪在她身边。

 一时间过得很难熬,手里薄薄的一本书却好似怎么也读不完。好不容易看到最后一页,看看外面的天色,已经黑了,白中却连晚饭也不想吃。

 不知当下是否拿到了蔡琼留下的信,又不知拿到后是否能顺利说服蔡行青。

 未知的前路与命运就在眼前,可是只有一片雾。

 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黑漆漆的夜景,不知不觉地回忆这短暂一生。好像乏善可陈,实在没什么好说道的,为什么活着?到现在似乎才明白过来。

 因为这世上还有太多的美食她未能尝及,因为尚有许多美好的事没来得及体会,更因为…有珍惜的人在。

 祖母也好,张谏之也罢,她都舍不得。

 她想着想着便走了神,思绪飘回十几年前,母亲、父亲,甚至有些上了年纪的祖父的模样…都格外清晰起来。

 还有身处世,在路途中身无分文时,伸手接济过她的陌生人。

 她都想一一感激。

 甚至连平里那些面目可憎的妖鬼们,似乎也有可爱的地方…

 外面的打更声再次响起来,子时将近了,可——仍旧没有消息。她觉着有些不舒服,便走回去服了药,瓶子里便只剩了一颗。

 诸葛康抬头看看她,不知说什么好。

 恰在此时,小黄忽地从窗户飞了进来,落在桌子上嗷嗷叫道:“要命了要命了!”

 白中被它吓得不轻,小黄语无伦次道:“真的要命啊!长平那个疯子居然要去杀狗皇帝啊!卢、卢菡…已经赶过去了。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有妹子说看不明白,我就给大家理一理。

 1、那幅画因为结术者是张谏之,报复对象是皇帝,所以一旦皇帝死了,画里的冤魂找不到人报复,就会反噬结术者,反过来掉张谏之,所以白中才担心蔡行青会杀了皇帝。

 2、蔡行青的计划是十五晚上,而白中的寿命则刚好是到十六。过了子时就算十六了,大家记住这一点。也就是马上子时一到,白中的D-DAY就到了。

 3、那幅画既然束缚了那么多冤魂,怎么解决呢?肯定和册子有关系啊。

 4、册子写了就可以当功德换寿命,暂时不讲细节。

 5、杀卢菡的真正的凶手是长平吗?长平和皇帝之间又有什么?

 明晚我们准时见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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