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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章 赠刀
 星儿听哥哥居然愿意拿出大部分财物,不眼圈微红,将小脑袋抵在哥哥怀中:“如果每路义军首领都如哥哥这样,天下或许就不用这么了,我们三兄妹也不用这样分离了。”

 小丫头显然是想起在远方守卫家园的姐姐。

 秦心中一酸,轻声安慰几句。

 此时有帅府下人来报,说是府门外有人求见。

 秦大觉惊讶,暗道莫非又有什么文武官员来邀请自己赴宴?

 他将夕岚交给星儿,自己带着楚熙出门一看,却见一个身形拔的青衣男子背对着大门,负手而立。

 秦隐约觉得这人身影有点眼,却想不起来,只好抱拳道:“这位朋友,请问找我何事?”

 那人慢慢回过身,冷冷道:“秦,这么快便忘记老朋友了?”

 此人竟是孙榐。只见他脸憔悴,两鬓染霜,原本冷傲有神的眼睛布血丝,竟似多未睡。

 秦惊道:“孙将军,你…”孙榐打量了他数眼,淡然道:“你功夫又进了许多。”

 秦一时不知该怎么答话。

 孙榐丢下一句:“跟我来。”

 声落人走,刹那间已在数丈之外,竟是全力施展轻功。秦艺高人胆大,吩咐楚熙去和星儿说声,自己也施展轻功,紧随在孙榐身后。

 他昨晚以全新的感悟修炼内功,虽未有明显大进,但身体筋骨经络都已有了颇大改变,此时施展出轻功,尤胜平一筹,孙榐速度很快,秦依然轻易就已追上,不紧不慢,距离孙榐一丈左右。

 孙榐似乎知道有人在监视秦,有意带着秦四处在小巷里绕圈子,那些密探哪有他们这样的轻功,很快就跟丢了。

 孙榐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方始停下来,秦轻盈落于他身侧,纤尘不扬。

 孙榐霍然转身,瞪着秦道:“听说你已归降淮南王?”

 秦琢磨不透他的心思,便答道:“是的。”

 孙榐又问道:“听说你昨天还打败了卓然飞?”

 “只是险胜。”

 孙榐憔悴的脸色更显得发白,他脚尖一勾,院子地上的一杆长已落入他手中。

 刹那间影闪动,银头如梨花点点,如电光火石般直刺向秦咽喉。

 秦竟一动不动,任由尖刺到离咽喉不到半寸位置。

 孙榐收而立,脸色阴沉:“你为何不接招?”

 秦凝视他的双眼道:“因为你的法没杀气,我知道你会停下来。”

 “这次我不停下来,你要是不闪不躲便等着死吧!”孙榐长一抖,银光闪动间,再次向秦腹要害刺来。

 秦目光灼灼,脚步轻移,已从无数影中躲过了真实一,动作快捷灵便,恰到好处。

 孙榐一连抢攻十余,全被秦轻易闪开。

 此时秦早已迈入四级下的“绝顶高手”级别,自然远胜勉强挤身三级上的孙榐。

 孙榐只觉得秦身法随风而动,竟似看透自己所有路去势,知道决难刺中他,轻叹一声,抛下手中长,喃喃道:“好,好,想不到你的武功竟进展到如此地步,怕是未必会输给他…”

 秦不知孙榐话里的“他”是指谁,正要发问,孙榐已大步走入院子里的小屋中,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锦盒,递给秦:“这是你的。”

 秦愕然接过,感觉入手颇有份量,上面用籇书写着两个大字“断章”打开一看,里面竟是一对咏双刀,左刀刀身泽暗蓝,右刀刀身泽暗红,形状大小与昔日秦所用的木刀一模一样。

 秦怔住了,问道:“孙将军,这是…”

 “这是‘断章’双刀,大宋最好的铸刀大师郤先生所制,耗时七七四十九天,左刀加入昆仑山雪石,右刀加入太行山火石,锻打近百次才造出来的。我曾说过,输了便赠你一对宝刀,这是你应得的。”

 秦不知道请这郤先生打造一对双刀有多困难,光是听孙榐提及锻造的过程和所添加的材料,便知这双刀价值昂贵,怕是足以买下秦家旧宅了。

 “我此前已夺了你的‘孤霜’宝剑,怎可再收你这宝刀?”

 “剑是你凭本事夺的,这双刀却是你赢的。”

 秦见他一脸坚决,只得默默收下,叹道:“这份礼物太重了,我欠你一个人情。”

 “郤先生曾欠下家父一个人情,这双刀别人千金也难求他打造,对我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。不过…”孙榐顿了顿,续道:“你既然觉得欠我人情,那我想托你办一件事。”

 秦叹了口气:“有什么事是孙将军都做不来的?反倒要我这无权无势的小子出力?”

 孙榐眼中出愤恨的神色,一字一句道:“帮我打败高宠!”

 秦皱眉道:“腊月三十有个夺魁大会,我与他一战在所难免,只是我也未必胜得了他。”

 孙榐怒道:“高宠最擅使,他的錾金虎头是宝,普通兵器被他一碰就撞碎。要不然我怎会在五招之内便输在他手下!你有了这对‘断章’宝刀,起码在兵刃上不会吃亏。”

 秦合上锦盒,诚恳道:“胜负不过兵家常事,孙将军何必如此执着?”

 “秦,你说得好听,若你被人当众轻易打败,你辛苦努力多年积累下来的名声、地位、权势尽数化为乌有,说不定你会变得比我更执着。此刻我在淮南军中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,这让我如何能咽下这口气?这个世界里,没有对与错,也没有善与恶,只有输与赢!”

 秦见他脸恨意,双眼通红,叹了口气道:“孙将军,有些话不知我当不当说。”

 “你想说便说,我又没封你嘴巴!”

 “你和他过手,你印象里,他的法有什么特点?”

 孙榐怔了怔,回忆好一会,才答道:“快,稳,准。”

 “听说高宠曾五年如一地练最简单的直刺法,这事你听说过没?”

 “听过。这又怎样?”

 “如果不是放下了名、利、权,醉心于武学,高宠又何来这般武艺?翁失马,焉知非福。孙将军,你自幼习武,就是为了这些名利权么?”

 孙榐如被人当头喝,全身剧震。

 秦又缓缓道:“我在上次较艺能稍胜你半筹,不是因为我比你天份更高、刀法比你的剑法更神奇,而在于我练刀,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,我不能松懈,不能偷懒。武学之道,在于专注,在于决意,而不在于名利权等身外物。若孙将军能放下身外之物,专心习武,后未尝不会亲自打败高宠。”

 孙榐脸色数变,忽然长叹一声,转身就走。

 他走了数步,又回头道:“对了,郤先生有话让我转给你。”

 秦奇道:“郤先生知道这刀是给我的?”

 孙榐道:“废话。你以为人人都有资格可以用郤先生所制的宝刀?如果用刀的对象入不得他的法眼,就算黄金万两也难求得他锻制。”

 秦素知确有这样的奇人异士,听得他居然肯为了自己而铸造这对“断章”大觉荣焉,道:“想不到郤先生倒听过我这乡村小子的名字。”

 “我找郤先生时,你三招斩杀黑狼的事已传遍淮南,郤先生就在淮南寿州,怎会不知你名字。”

 秦想不到当时为报师父义父的血仇,反倒为自己带来这么多意外的好处,不苦笑不已。

 孙榐走过来,手抚着锦盒上“断章”二字,道:“郤先生说,断章,乃是‘断章取义’的‘断章’,给你‘断章’,便是要你‘取义’,请你务必牢记在心中。”

 说罢,他大步离去,秦见他原本微现颓态的杆又再次直起来,不暗自佩服。

 他这番话虽有点醒作用,可孙榐这样心高气傲之人在甫遇大败、愤恨失落的时候,依然能听得入耳,已确是不容易。假以时,再与孙榐相见,不知他能攀到怎样的境界?

 但愿,自己不是在培养一个可怕的对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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