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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 冷贯霄与堂玄辰等了好一会儿功夫,掌柜的与小二哥总算将香气四溢的酒菜送上桌来,厨子躲在后头偷觑前方的动作,倘若有个不对劲,他会马上拿着菜刀出来助阵,杀他们个片甲不留。

 “总算上菜了!”堂玄辰见酒菜上来,先行抢食挟菜,每一样皆尝一口,挑了下眉。

 “如何?可还合你胃口?”冷贯霄真正问的是——这些菜里所下的毒,是否入得了她的眼?

 “太糟了,连我门里的厨娘都可以做得比他好上千百倍!”堂玄辰对这间黑店精心在菜里所下的毒,大感失望。这些毒只能毒倒寻常老百姓,想撂倒见多识广的江湖人士,根本是自取其辱。她递了颗散发着花香的白色药丸给他。

 冷贯霄微微一笑,接过,服下,然后举筷用餐。

 掌柜的与小二哥先前听堂玄辰嫌弃他们端出的饭菜,脸色已微变,再见她自怀中取出药丸递给冷贯霄,两人登时面面相觑,不知该如何解释那颗药丸出现的涵义。难道饭菜里有毒的事已经被发现了?或者他们可以乐观地解释是那男人天生体弱多病,所以得不时服药?

 不管原因如何,现下掌柜的、小二哥及隐身于后的厨子也计较不了太多,全都瞪大眼,等着看他们两人中毒倒下。

 “调味过重,尝不出食材的鲜味来。”冷贯霄有恃无恐,吃着菜肴发表评论。

 “是吧!如果由我来做,保证绝对会让人吃了还想再吃,意犹未尽。”然后,便带着愉悦的笑容,倒地呜呼哀哉。

 “我相信。”冷贯霄同意吃完的后果,恐怕就不会让人感到那么愉悦。

 两人像朋友一样有一搭、没一搭地聊着,看得掌柜的、小二哥与厨子皆眉头深锁,心头不住地呐喊。

 倒下!快倒下啊!

 眼看着冷贯霄与堂玄辰大口大口吃着加药的饭菜,却不见他们有昏倒下的迹象,究竟是他们撞鬼了,抑或是这批药不良?

 “他个熊!老子没心情陪他们耗下去了!”躲在暗处的厨子耐尽失,一手拿一把菜刀冲了出来。

 掌柜的与小二哥见厨子冲了出来,也觉等得够久了。大半夜被吵起来,他们可不是想看这两人快乐地吃吃喝喝,他们要的是将这两人洗劫干净!

 “我还没吃,你不用急着出来收拾。”堂玄辰瞥了脸横、一脸凶相的厨子一眼,嘲讽地说道。

 “要不你再进厨房做几道清的菜出来好了。”冷贯霄神态自若地吩咐,彷佛没发现厨子舞动着手中的菜刀,准备打劫他们般。

 “他个熊!老子是出来打劫你们,不是出来收拾或是再窝进去做几道菜的!”敢情他的表情还不够凶狠,这两人才会不把他当一回事?厨子索展现出更狰狞的脸孔,要他们惊慌害怕。

 “识相的就乖乖出身上的银两,否则我们就让你们尝尝厉害滋味!”小二哥亦褪下善良表情,凶狠地撂话。

 可惜他们凶狠的表情撼动不了冷贯霄与堂玄辰扒饭的决心,他们两个正吃得痛快,哪有心思理会他们的愚蠢叫嚣。

 “好哇!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!兄弟们,这两人颇有几分姿,咱们不仅要打劫他们身上的银两与值钱东西,明儿个还得将他们给卖到窑子去!”掌柜的祭出狠招,就不信这两人还能无视于他们的存在。

 “大哥,好主意!”掌柜的提议立即引起两人附和,他们贼兮兮地笑着,果不其然,见到两人终于有了反应。

 “窑子?”堂玄辰重重放下手中的碗筷,双眸危险地半眯,瞪向犹不知死活的三人。

 冷贯霄听见对方打着将他卖掉当兔爷儿、供男人取乐的主意,脸色也难看至极,右手腕微扬,只见掌中一竹筷凌厉出,由上穿透而下,将出言不逊的掌柜的双贯穿。

 “唔——”嘴遭受贯穿的掌柜鲜血淋漓,双手不敢抚向痛处,痛号出声。

 “大哥!”小二哥及厨子儿来不及看冷贯霄是以何种手法对付掌柜的,仅知一瞬间,掌柜的嘴就被竹筷贯穿了。

 “可恶!”脾气火爆的厨子沉不住气,一心想为掌柜的报仇,双手执双刀,发狠扑上。

 小二哥则在原地犹豫,不知该不该莽撞。

 面对厨子的攻击,冷贯霄身形不动,右腕再次微扬,手中剩下的一竹筷疾驰而出,凌空贯穿厨子双腕。

 竹筷穿刺而过,厨子首先并未感觉到疼痛,只觉双腕灼热,双刀沉重落地,正巧砸中双脚,紧接着便见血花飞散,剧痛袭来,厨子发出凄厉惨叫声。

 “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!虽然他们长得脸横,没半点姿,不过依然可以将他们卖进窑子给有特殊喜好的客人!”堂玄辰学冷贯霄摆出威风凛凛的模样,借用掌柜的先前所说过的话,要他们自食恶果。

 “我…我…我错了!”小二哥见冷贯霄不过是手腕微扬,掌柜的和厨子就先后栽了个大跟斗,吓得他脸色死白,双腿发软地跪下认错,恳求他们的原谅。

 “你刚刚不是还在说大话吗?怎么不再继续耍威风?”堂玄辰挑了挑眉。

 “小的有眼不识泰山,不知大爷和姑娘的厉害,求你们原谅!”小二哥拚命磕头赔罪。

 冷贯霄将小二哥交给堂玄辰处理,免得她觉得他不给她发挥的机会。

 “我说你们既然要当坏人,可不可以不要当得这么窝囊?光是你们下在茶与饭菜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药,我吃了都替你们感到汗颜。如果没本事成为罪大恶极的坏人,就别出来丢人现眼!”堂玄辰觉得他们蹩脚到让她看不下去。

 “姑娘教训得是!”小二哥含泪听她教训。如果可以,他当然想成为无恶不作的大恶人啊!但他就是没本事,才会窝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洗劫难得路过的商旅行人,早知道他们这么难,他就不会误以为肥羊上门,还特别爬起来开门了。

 “端看你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就让我火大!”堂玄辰厌恶地自怀中掏出一罐瓷瓶,娇俏的眼眸瞅了冷贯霄一眼,要他好好看她如何整治这三人。

 冷贯霄接收到她抛来的暗示,双手环,饶富兴味地看她会如何对付这三个不长眼的小小恶之徒。

 小二哥头皮发麻,瞪大眼看她自瓷瓶中倒出三颗赤、带着腥臭味的药丸,他害怕地瑟缩着身子,双耳又听着掌柜的与厨子凄惨的号叫声,更加深了他内心的恐惧。

 “我不管你们过去打劫过多少人,但今天你们犯到我手上,我可不会因你下跪认错就轻饶你。”堂玄辰的角勾起一抹恶的微笑。

 小二哥吓坏了,连同原本在哀号的掌柜与厨子听见她所说的话,脸色也吓得更为死白,三人本能地拔腿就想往外冲。

 负责看戏的冷贯霄捻起桌上三颗花生米,分别中三人的道,让他们无法逃离堂玄辰的魔掌。

 “想逃?没那么容易!”堂玄辰对冷贯霄出手相助报以一笑,然后噙着无比甜美的笑容来到脸色惨澹的三人面前。

 “你想做什么?”吓得冷汗直冒的小二哥代为问出其他人心中的疑问。

 “没什么,只是想到你们先前拿那上不了台面的药想昏我,对我是种侮辱,但基于礼尚往来,我不能只管接受而不付出,所以我特别将我精心调配的毒药与你们分享。”她以甜美的笑容说出骇人心魂的话语。

 “什…什么?!毒药?!”她手中的赤药丸竟然是毒药?!

 “你们可曾听过四川『堂门』?姑娘正是『堂门』中人,她不随便对人下毒的,现在她肯下毒毒害你们,算你们三生有幸。”冷贯霄故意抬出“堂门”的名号来吓唬他们。

 小二哥等三人听见“四川唐门”四个字就晓得今他们在劫难逃了。他们谁不惹,偏要惹上善于用毒的“唐门”,莫怪这两人喝了掺有大量药的茶与饭菜会安然无恙,这下可让他们知道原由了。

 “嘿嘿嘿!”堂玄辰眸中闪耀着淘气与兴奋的光芒,咭咭怪笑地拿着赤药丸步步近。

 “饶命啊——”小二哥与厨子齐声求饶,而嘴巴被筷子封住的掌柜也发出咿咿唔唔的惊惧求饶声。

 冷贯霄放任她去捉弄这三人,这三人在此不知成功洗劫过多少人了,今且让堂玄辰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,让他们往后不敢再为恶害人。

 ★★★

 晌午过后,冷贯霄与堂玄辰带着黑店含泪备好的乾粮再次上路。

 出了口恶气,又见到外头世界的堂玄辰如被放出的笼中鸟,开心得笑得合不拢嘴,让一旁的冷贯霄都能感受到她的变化与好心情。

 “你似乎非常开心。”今天的她可谓容光焕发。

 “是啊!你瞧见他们三个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了吗?嘻嘻!谁让他们要犯到我手上。”堂玄辰心情大好,格格娇笑。

 啊!天气晴朗,鸟语花香,果然是个让人无法发脾气的好日子。

 “他们被你的毒整得头顶生疮,脚底脓,见到你,犹如小表见阎王,岂敢多言?”那些人自被她强迫下毒药后,怕她会再施予毒手,所以她说向东,他们绝对不敢往西,乖得像只小羊羔,任她宰割。

 “哈哈哈!这全是他们自找的!”堂玄辰快乐得很,角逸出一长串银铃似的娇笑声,牵引着冷贯霄的心。

 “经过昨晚的惊吓,往后他们是不敢再为恶了。”依黑店三人害怕的程度,他可以很确定往后他们没胆再犯,她算是做了件好事。

 “若非你暗示我别做得太过火,他们得到的绝不仅只是连续七头顶生疮、脚底脓而已。”她觉得对黑店三人的惩罚算小了。

 “这七够他们痛苦了。”为确保万一,冷贯霄于临行前特意警告,堂玄辰所下的毒无药可解,只消他们一起恶念,便会再犯,但若心存正念,就会相安无事,黑店三人全都听进了,以此更加约束三人的行为。

 “真搞不懂,他们要害你,你却同情他们。”她怪异地看了他一眼,无法理解他的想法。

 “如你昨夜所言,他们并非罪大恶极之徒,所以小惩一番即可。”冷贯霄淡淡一笑,昨晚他出手算是小小的惩戒,并未下重手。

 “我好奇的,你的小惩一番是用竹筷贯穿他们的嘴与双腕,那当你大开杀戒时,会是怎样的情景?”其实他的竹筷使得威风的,害她想偷偷学起来,以后也逞逞威风。

 “我不曾大开杀戒。”他并非嗜血之徒。

 “啧!那真是可惜。不然这样好了,假如有天你想大开杀戒,别忘了通知我一声。”如此她便可以在一得到消息,就抢先占好位置,观看他大开杀戒的场面。

 “…你一点儿都不怕血腥场面?”该说她大胆抑或是好奇心重?

 “为什么要怕?”她不懂,反问。

 “算了。”冷贯霄摆摆手。她长年和毒蛇、毒蝎混在一块儿,的确和一般姑娘不同,早该知道一般的打打杀杀是吓不了她的,不过他就喜欢她这种不会大惊小敝的情,很独特、很吸引他的目光。

 “不过外头的客栈都是黑店吗?”她口气兴奋地询问,恨不得所有的黑店都让她碰上,可以让她在那些人身上试试她调配的毒。

 “不是所有的客栈都是,仅有少部分而已。”无须询问,即可猜到她的心思,他劝她最好打消一路毒到皇甫朔那儿的主意。

 “那真是太可惜了。”堂玄辰失望地垂下肩膀。

 冷贯霄为她的失望,摇头失笑。

 不过堂玄辰的失望并未持续太久,灿烂的阳光迅速扫去小小的不如意,她又灿笑如花。

 “你不曾离开过蜀中吗?”冷贯霄好奇地问。

 “不曾,我最远就是到城里。”虚长到十八岁,从来不曾到外地,甚至在外头过夜,所以眼前所看到的人、事、物,对她而言都再新鲜不过,很难不让她保持好心情。

 “那你可以藉此机会多走走看看。”说到底,她是芳华正盛、年轻活泼的小姑娘,却长年守在门中、守在山上,除了下山采买日常生活所需外,就不再与外人接触,冷贯霄不免为她感到一丝寂寥与不舍。

 如果可以,他想带她览遍天下奇景,看遍所有风土民情,让她为此开怀畅笑。

 “我正有这打算,我要牢牢记下在外头所见到的所有事物,等回去后,再告诉门主与右护法!”为了与其他两人分享,她会努力记下所有事物,只是想到待救了皇甫朔后,他们俩就得分手,心中不免充惆怅。

 她还不想与他分离,太快了!她希望到平的路会无限延长,让她可以继续待在他身边,与他一同惩治恶人,一同欢笑。

 “你门中除了门主、右护法、厨娘与你之外,还有哪些人?”冷贯霄状似聊天,问她。原来她不是身兼右护法,他很好奇她口中的“门中有许多人”,究竟这“许多”指的是多少?

 “还有负责洒扫的王大叔!”面对他的问题,她抛下笼罩在心头的惆怅,故作朗地回道。

 “然后?”先前她口中所说的很多人,不会就这五个人吧?

 “…然后还有许多你永远都不会认识的人!怎样?”她瞪着他,没好气地说道。之所以会说他永远都不会认识,是因为那些人全都作古了,除非他也死了,不然是不可能遇见“堂门”的其他人。

 不过他闲着没事,为何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?真是讨人厌!

 哎!她都搞不清自己的心思了,一下子觉得喜欢他喜欢得紧,可只要他的话牵涉到“堂门”的隐秘,她就又觉得他讨厌,实在是复杂啊!

 “不怎么样。”她的恼羞成怒证实了他的猜测“堂门”仅有五个人,他也见识到她为了面子,不惜夸大。

 “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!那你也说说看,你『天山派』有多少人啊!”她一副要找人吵架的泼辣样。

 “我师父只收过两个徒弟,一个是我师兄,另一个就是我。在他身畔有一名照顾他老人家生活起居的奴仆,就这么简单。”天下皆知,天山老人不轻易收人为徒,所以除了他师兄外,仅有他,如此而已,他也不怕说给她知道。

 “你自己的『天山派』人那么少,还好意思一直追问我『堂门』有多少人…”她小声嘀咕,不过听见“天山派”仅有四人,她的心情好过不少,至少不会再觉得“堂门”仅有五个人的事会惹人瞧不起,起码冷贯霄绝对不敢笑话她“堂门”人才凋零,因为“堂门”还比他“天山派”多出一个人呢!

 不过“堂门”人少的事,她还是放在心里就好,不必说出来和他做无谓的比较。

 冷贯霄佯装没听见她的嘀咕,并不搭腔。

 “算了,三者为众,你可以对外宣称『天山派』弟子众多,没人会知道的。”为了嘉许他说出“天山派”的事,她想出安慰他的好方法,免得他失落。

 “…世人皆知,我师父仅收过两名徒弟。”原来这就是她说服自己的方法,好个三者为众!他为她说服自己的可爱方式,差点笑破肚皮。

 “敢情你师父收徒时还锣鼓喧天,得天下皆知啊?真是奇怪的嗜好。”她不苟同地皱眉。

 算了,她已经好心为他想出欺骗世人的好方法,谁让他师父大嘴巴,喜欢到处宣扬自己仅收过两名徒弟,让他无法欺骗世人,这可怪不了她,他要怪就怪他师父招摇吧!

 “我师父并未在收徒时锣鼓喧天。这说明了我师父并不轻易收徒,他是经过严格挑选,才会收我师兄与我为徒。”冷贯霄郑重向她澄清。他师父行事向来清淡如风,只因拥有一身高强武艺,而对于上门拜师求艺者,只要是他所不认可的人又都不假辞,于是口耳相传下,世人才会了解他师父的脾

 “这说明了你师父是个挑剔的人!有人上门拜师已经是很好的事了,他还挑呢!不过你特意说出来,是要告诉我,你是经由你师父挑细选出来的徒弟吗?”他是不是在对她炫耀?怎么办?那她有啥事能对他炫耀的?

 堂玄辰想了半天,仍想不出可以大声说出来与他炫耀的事,总不能拿从来没人上“堂门”要求拜师学艺当成是可以向他炫耀的事吧?若说出来,他肯定会笑掉大牙!

 “我师父不是挑剔,而是处事严谨,不想随意收一些阿猫阿狗为徒。不过,你说我师兄与我是师父挑细选出来的徒儿,倒是也没错。”他不想她误会他师尊是难、不好相处的老人家,特意声明澄清,话中故意带有逗她的意味,是因为发现她气呼呼鼓起腮帮子的表情很逗人。

 听他大言不惭地承认,她受不了,做了个怪表情,想再和他抬杠。真不晓得他是从哪儿生来的自信,或者是脸皮够厚,居然好意思这么说,而且还脸不红、气不呢,啧!

 冷贯霄很享受与她斗嘴的乐趣,而她所做的怪表情也令他发笑,正当他要再逗逗她时,敏锐的双耳听见有几匹马正朝他们疾驰而来。

 “有人来了!”他正对她说道。

 堂玄辰不解,一脸疑惑地望着他。他们走在道上,有人出现经过不是很正常的吗?

 “我们先避避。”不管来者何人,冷贯霄认为还是先行退至一旁,静观其变会比较好。

 “好。”堂玄辰毫无异议地听从他的安排,与他退到一旁的浓密树林,让这群人通过。

 堂玄辰策马快速地和冷贯霄闪入树丛之后,微风吹送,她皱拧着鼻,闻到一抹细微异香,暗叫不妙。幸好他们一路行来,她早有防备,早早掩去身上特殊的异香,不致教人轻易发现她的踪迹。

 “是『唐门』的人。”她低声告诉他。

 不见冷贯霄听见“唐门”人出现时有任何慌乱的举动出现,他镇定如常,领着堂玄辰躲进树丛后,将雄厚的内力注入掌心,化为掌风,掩去两人坐骑的足迹。

 对于他雄厚的内力与功夫,一路上堂玄辰皆看在眼里,也暗暗佩服,终于了解他为何会说他的师父不轻易收徒。试想,若来了两个人前来拜师学艺,一个资质驽钝,学了十年可能仅能学到一成;另一个则天资聪颖,是练武的旷世奇才,笨蛋也晓得该收谁为徒啊!假如他的师兄也和他一样武艺高强,他师父有他们两人为徒就已抵得上几十个没用的徒儿了,根本不用再浪费时间收其他徒弟嘛!

 换作是她,也会作出和他师父相同的决定。先前实在是不该说他师父挑剔的,她暗暗在心里向他那不在场的师父道歉。

 冷贯霄专注留意着道上的动静,一手则安抚着感受到紧张气氛的马儿。

 堂玄辰趁他不察,偷偷凝望着他好看的脸庞。与他同行的感觉很奇特,连她自己也无法真切说出这是何种感受,仅知道她喜欢和他有一搭、没一搭地聊着,喜欢让他见识她使毒的功力,喜欢他因她所说的话而轻扬微笑,喜欢趁着他不备时,偷偷凝望他…

 唉!她究竟是怎么了?是不是毒药吃太多,吃得她脑袋跟着紊乱不清了?马儿察觉到她焦躁的情绪,不安地跺地。

 冷贯霄发现她骑乘的马儿蠢动,伸手轻抚马头,嘴巴发出轻柔的低呼,安抚马儿,马儿一受到他的安抚,果然立即稳定下来,不再躁动。

 “看好它。”贯霄无声对她吩咐。

 “知道了。”为掩饰可能被他逮到她偷看他的窘况,故意龇牙咧嘴,同样无声地回应他。

 冷贯霄的注意力全放在道上,与她靠得极近,密切留意“唐门”的举动。

 堂玄辰收敛心神,与他一同警戒。

 十来名黄衫“唐门”弟子循线追到这里,突然失去他们的足迹,领头的人示意大伙儿停下来。

 “根据客栈里那三个人所言,他们的确是往这个方向走的,但马蹄印却到了这里便不见。他们不可能凭空消失,四下找找!”在为首的“唐门”弟子一声令下,所有人散开,开始寻找冷贯霄与堂玄辰的下落。

 “唐门”弟子一路追踪冷贯霄与堂玄辰的下落,在客栈看见中了毒的三人,便知道他们曾在那里投宿,他们以为三人解毒换两人的下落,一路追到此地,才失去他们的下落。

 冷贯霄与堂玄辰听见他们提到黑店的三人,即知那三人已将他们的行踪漏给“唐门”

 堂玄辰气得想回头对他们再下一次毒!耙将他们的行踪漏出去,就是不把她的毒放在眼里!她会让他们知道,她所调配的毒可不全都是只会让人头顶生疮、脚底脓这种小伎俩,她也会有让他们叫天天不应、叫地地不灵、生不如死的毒药!

 冷贯霄倒没她的气忿,他早料到黑店三人胆小怕事,会漏他们的行踪是迟早的事,只是没想到“唐门”的人会来得这么快。

 他们两人依据这一批“唐门”弟子身上所穿的黄衫,得知他们比前一批青衫“唐门”弟子难,黄衫表示入门更久,辈分比青衫高。于是两人小心翼翼地警戒着,全身蓄势待发,相互换了个眼色。堂玄辰先行弹了颗碧绿药丸给他服用,自己也服下一颗,已有和“唐门”弟子正面冲突的准备。

 当“唐门”弟子往他们这个方向搜查时,不待“唐门”弟子发现他们的行踪,他们再次相互使了个眼色,决定先发制人。

 堂玄辰舞动水袖,姿态婀娜,宛如在马背上翩翩起舞“唐门”弟子见她现身,被她娇娆舞动的水袖与娇媚的笑容所惑,堂玄辰趁此机会,水袖火速送出散发着醉人花香的粉粉末飘向“唐门”弟子。

 “糟糕!”两名“唐门”弟子没预料到她会突施毒手,当他们无所防备地入醉人花香后,才赫然发现他们已中招,全身虚软地倒下。

 两名“唐门”弟子的低叫声引起其他“唐门”弟子的注意,他们迅速围上,朝堂玄辰与冷贯霄出淬毒暗器。

 冷贯霄手执一直藏在际的软剑,以剑身密而不疏地为堂玄辰阻挡袭来的暗器,并借力使力,反回赠,护她周全。

 “全都小心!”为首的“唐门”弟子见识到冷贯霄阻拦暗器的手法,加上在追踪冷贯霄之前,早已听闻冷贯霄高超的剑术,现下正式碰头,自是不敢掉以轻心。

 但,为首的“唐门”弟子提醒得不够快,有几名弟子闪避不及,已遭到自己出的暗器反噬,应声倒下。

 堂玄辰趁冷贯霄出手之际,水袖再次飘然送出粉毒粉,又见两名未有防备的“唐门”弟子倒下。

 冷贯霄与堂玄辰一招一式配合得天衣无,彷佛两人早已相多年,多次联手退敌,其实并不然,是以冷贯霄为两人配合得如此有默契,宛如呼息、心跳皆一致,在惊诧之余也感到开心。

 “你就是那个自称是『堂门』弟子的人?”“唐门”为首的弟子先前在道上已听闻过栽在她手上的其他师弟述说,对她与本门相似的手法,才不至于感到惊奇。

 “不错!『堂门』左护法堂玄辰在此!”堂玄辰骄傲地报出名号。

 “没听过。”为首的“唐门”弟子轻蔑地说道。

 “待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后,就会将我的名号给牢牢记住!”堂玄辰看出这人的能耐绝对远在昨天与她正面冲突的“唐门”弟子之上,但她不,要对方知道,她可是一点都不怕他。

 “哼!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让我成为手下败将!”对方未将她放在眼里,冷哼一声。

 冷贯霄不理会他们两方人马要各自撂下多狠的狠话,他在其他人出手偷袭时再次舞出剑花阻挡。

 于两人联手退敌时,冷贯霄的目光总是会偷空锁定在她身上,看着她娇俏的面容,如柳叶般细致的秀眉,樱桃般的小口,心神不漾,愿为她阻挡一切磨难。

 “哼,『天罗地网』!”为首的“唐门”弟子疾声一呼,其余“唐门”弟子便听从,手执竹罐将两人团团包围,竹罐用力掷地,里头的黑色粉末立即扬起。

 “小心!”堂玄辰一听见“天罗地网”四个字便马上警戒,见他们将竹罐掷向地面,直觉身护在冷贯霄身前,为他挡下这些弥漫的黑雾。

 两匹马儿没有丝毫的预防措施,直接将毒粉入,立时口吐白沫、倒地身亡。

 同样受到毒雾影响的冷贯霄拉着堂玄辰的手飞身上树,以减少毒雾对他们的影响。

 “别运气!这毒厉害得很。”堂玄辰上了树,立即出声提醒,以免他毒入五脏。

 “你还好吗?”中了毒的冷贯霄不急着关心自己的情况,急着想知道她是否安好,但话刚说出口,便觉喉头一热。他面色铁青地捂着受创的心口,吐出腥臭黑黯的血来。

 “我没事!反倒是你中毒了。”堂玄辰亲眼见到他中毒,心下又急又气,却也感到欣喜,在这危急的一刻,他不关心自己,反倒是关心起她来,要她如何不感动?

 冷贯霄对她轻摇首,要她别担心,两人目光会,浓浓情意宛若毒,迅速窜入四肢百骸,尽管处境危急,心头却有股说不出的甜蜜。

 得手的“唐门”弟子乘胜追击,在为首的弟子一声令下,许多淬上毒的铁蒺藜纷纷朝他们来。

 堂玄辰见状,非但不闪不躲,反而豁出去般要与对方玉石俱焚,只为替他报仇。水袖飞旋,出“漫天花雨”

 “是『漫天花雨』!小心!”为首的“唐门”弟子见状大喝,狼狈闪躲之余,同样使出“漫天花雨”回敬堂玄辰。

 冷贯霄见她不顾性命、豁出去似地和对方力拚,赶紧右手持剑为她扫去“唐门”弟子所打出的“漫天花雨”,左手则揽着她的肢,不顾她要他别运气的警告,提气施以轻功带她离开。

 “唐门”弟子见他们要逃离,再撒出“断魂砂”阻拦,被冷贯霄怀抱挟带的堂玄辰像只红蝶般,展翅为他挡下“断魂砂”,舞动的双袖同时祭出“肝肠寸断散”,教他们尝尝厉害。

 “啊——”中了“肝肠寸断散”的“唐门”弟子纷纷倒地抱腹哀号,为首的“唐门”弟子眼明手快跃开,仅沾染到一些毒粉,这才没像其他人一样悲惨地倒地痛号。当他再抬头要拦人时,早就失去冷贯霄与堂玄辰的踪影,让差点能将人拿下的他扼腕不已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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