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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 在一个随处可见的小村庄里,村民个个乐天知命、勤奋工作,只是今每个村民脸上,都着一丝丝恐惧无奈。太阳渐渐隐藏了自己的脸,整个村庄慢慢溶入黑幕…路上商家早已收摊关上大门休息。

 "村长,我求求您!求您放了我的孩子,他不是恶魔之子,不是的!"村长家大厅里跪着一名妇人,泪面的妇人频频对村长磕头。

 围在四周的村民,有些不忍的转过头去,有些脸上和妇人一样挂着两行泪水。"对不起,王大嫂,我真的无能为力…"

 此时,村长怀中的小孩突然号啕大哭,他正是这名妇人刚产下不久的婴孩。他和一般孩童一样会笑会哭,只是他的肤和头发与一般孩童不同,雪白如同白纸,让人见了心中不免恐惧。

 在村里有个传已久的传说——

 很久以前,村中有名妇人产下一名全身雪白的孩子,妇人不顾其他村民反对与异样眼光,执意要把小孩扶养长大。

 小孩渐渐长大,也渐渐了解为何身旁的人总以异样眼光看他。

 连续好几年,村里发生旱灾,村民们一致认为,这一切都是因这名雪白之人引起。因为他的存在引发了天怒,连年旱灾就是上天降下的惩罚。因此村民们执意要将这名不祥之人烧死,以平息天怒。

 全身雪白之人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日子,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,亲手杀死了辛辛苦苦扶养自己长大的母亲,同时疯狂砍杀好几位村民,之后便躲入深山不见踪影。

 为了保全村民的性命,村民们全力设下层层陷阱,希望能捉拿这名"恶魔之子"。最后,村民如愿捉拿到"恶魔之子",将他活活烧死在深山里。

 从此,村里若有人产下全身雪白的婴孩,必定将他丢弃深山以奉祀山神。

 今晚,村长正准备将前产下的"恶魔之子"送到山里以祭拜山神。

 "王大嫂,并不是我狠心要害这孩子,只是不这么做会害了其他村民,你就别为难我了!今晚我必须将这'恶魔之子'祭拜山神,以免村里再发生不幸的事。"

 "你就别为难村长了,只怪我们和这孩子无缘。"身旁的丈夫扶起跪在地上的子。即使他也是万般不舍,但顾及村民的安全,他只好忍痛牺牲这孩子。

 王大嫂看着村长手中的骨,不舍的抚摸婴儿脸颊。"我的儿啊!原谅娘,娘无法保住你的命,只好来世再续母子缘了。"

 王大嫂哭倒在丈夫怀里,难以割舍还是得割舍啊!

 就这样,村长手持火把,带领着村民来到山林,经过一番祭拜之后,村长将"恶魔之子"放在一块大石上,便带领着村民返回村庄。不知情的婴孩仍安稳的沉睡梦中。

 暗处有两名身手矫健的人来到婴孩身旁,女子小心的抱起睡婴儿,冷冷的表情没有丝毫感情,犹如一张没有生命的面具。柳眉下有双坚毅的眼睛,薄薄的双紧闭着,纤弱的身子却透出一股不服输的个性。

 冷漠,是旁人对她的感觉。鲜少人知道在她冰冷的面具下,有着比一般人更强烈的情感,只是她不善表达罢了。

 瞬间,两道黑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 他们是"山神"底下的随从吗?或是另有阴谋的不法之徒呢?

 ********

 白如瘳与师父独孤老人从落后便一直躲在树林里,等待"祭拜山神"仪式结束。

 以前听师父提起以婴孩祭山神一事,她总认为师父是在开玩笑;没想到今亲眼目睹这种事,她内心一股愤懑盘据心头。

 哼!一群愚蠢的村民。

 怀中婴孩天真无的面庞惹人怜爱,而世上真有如此残忍的父母会将自己的骨弃之不顾,只因为他一身雪白的肤

 "不能怪这孩子的父母,他们也是出于无奈。"走在前头的独孤老人说出她心中的疑惑。

 难道他们不曾力争过?白如瘳熟练的挥动双手,以她的语言——手语,说出她心中不平。

 "有,只是再怎么力争结果还是一样。没人敢负起留下这孩子的责任。"

 在师父眼里,她看见了无奈以及一丝丝痛苦,难道…

 独孤老人看着她的双眼,明白她心里的疑惑。"三十几年前,我也曾因此失去我唯一的儿子。"

 所以,师父才会暗地救起每个被丢弃的小孩?

 "孩子是无辜的。"

 看着师父孤独的身影,白如瘳知道,世上拥有不幸过去的人,不只她一人。

 来到森林深处,师徒二人熟悉的走进一条极隐密的小径。蜿蜒的小径被四周高大林木隐密遮掩。从外面看来,完全看不出林间暗藏着这条小径,这小径是他们与外界的唯一通道。

 小径两旁尽是高耸林木,尽头则有几间简陋的木屋。

 木屋前有块让孩童玩耍的空地,右侧菜园则种植了许多蔬果,左侧不远处有条小溪过,屋后饲养了数只家禽。这个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,正是他们的住处。

 空地中有三名年幼的小孩正在玩耍,另外较年长的两位,则坐在竹桌旁喝茶聊天。当他们发现独孤老人与白如瘳回来时,个个急着围住白如瘳,抢着看她怀中的婴儿。

 在这隐密的木屋中,除了独孤老人与白如瘳外,包括今天刚加入的小婴儿共有八位。

 围在婴儿旁的五位,和小婴儿一样有着白色发丝、白色肌肤。他们长年居住在这,从不曾离开半步。当他们到了懂事的年纪,独孤老人便告诉他们在这儿生活的原因,也让他们知道遭人抛弃并非他们父母所愿。

 于生是独孤老人收养的第一个小孩,也是五人中年纪最大的。年近三十的他负责这个家大大小小的事情,对底下弟妹更是照顾有加。

 排行老二的于心是个温柔贴心的女孩。若不是她雪白的肤使得她必须终年居住在这小屋;在外头,她肯定是个抢手的好媳妇。

 十岁的于仁与小他一个月的于信,从小两人就像连体婴一样,有于仁在的地方必定能见到于信的影子。两人虽无任何血缘关系,感情却比亲兄弟还亲。

 另一位则是于恩。五岁的她最喜欢粘在白如瘳身边,从没让她冷酷的表情吓跑过。

 在这儿生活了十三年,白如瘳总是冷酷对待每个人、每件事。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。从小,白如瘳就从不曾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。她总是一人静静站在一旁,冷冷望着天空,像在发呆又像在沉思。

 因为她无法开口说话,为了方便和她交谈,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手语。

 或许也是因为她无法像正常人一般开口说话,所以她鲜少与人"交谈"。

 慢慢的,大伙也减少与她的接触,除非有事,否则很少和她说上一句。这情形直到近两年才稍有改善,说来也是于恩的功劳。

 这丫头,谁也不粘,就偏喜欢粘着白如瘳。起初白如瘳对于恩的纠根本不理不睬;但日子久了,也渐渐习惯有她在身边。也因为她,白如瘳与其他人的接触才渐渐增多。

 白如瘳小心的将婴儿交给于心,不着瘳迹的与众人拉开一些距离。这轻微的动作仍逃不过独孤老人的双眼。

 "他就是我们的新成员,就叫他于文吧,"独孤老人在竹桌旁坐下,为自己倒了杯茶。

 "于文,好名字!"于生看着睡中的婴儿。

 "小宝宝,你加入我们!"于心轻轻抚摸着婴儿脸颊。心想,有于文的加入,又能为这个家增添几分热闹。

 "我要看小宝宝!我要看小宝宝!"个子娇小的于恩拉着于生的管,直嚷嚷着要看小婴儿。从现在起,她已经升格当姐姐,不再是排行最小的老么了。

 于生弯下身子抱起好奇的于恩,好让她清楚看见新弟弟。"以后我们又有一个弟弟可以玩了!"

 "是啊!"

 于仁、于信这对顽皮兄弟,心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。

 "于仁、于信,不准你们带坏于文!"

 "大哥,于文现在还是个婴儿,就算我们要带坏他也是不可能!"于仁不服气的嘟着嘴。

 "是啊!大哥。于文他还不会走路,我们怎么可能带他去拔屋后公的羽——"

 于信话还没说完,嘴巴就被于仁的小手一把捂住,于仁眼睛还不停眨啊眨的,暗示他闭嘴。

 "这几天我才觉得奇怪,怎么公身上的羽愈来愈少,原来是你们两个的杰作!"

 "大哥,我们下次不敢了!"于仁赶紧认错。

 "呜呜呜…"被捂住嘴的于信也拼命点头。

 这对宝贝兄弟的不打自招可让一旁众人忍不住大笑,但白如瘳只是微微牵动嘴角。

 "天色不早了,你们早点回房休息。于心,于文就麻烦你了!"

 "师父别担心,我会照顾他的。"

 "师父您也早点歇着!"

 说完,于生抱起已经在打瞌睡的于恩与于心一起进屋,爱捣蛋的于仁、于信也尾随在后,一时院子里只剩白如瘳与独孤老人两人。

 "如瘳,陪师父喝杯茶吧!"独孤老人拿起另一个杯子,替她倒了杯茶。

 白如瘳走向竹桌与独孤老人对坐,拿起桌上的茶慢慢啜饮。

 "你还是一样不喜欢和人亲近。"

 不习惯吧!

 "大家都很关心你。"

 我明白。

 "师父明白你也很关心大家,只是从不表现出来罢了。"

 白如瘳低头不语。

 "算算时间,师父将你带回来也有十三年了吧!"

 白如瘳点头回答。

 "你还是不打算将你的心事告诉师父?"

 白如瘳仍默默不语,眼中闪过一丝丝痛苦。

 她的思绪又落入十五年前的往事,她脸上的表情和她黯沉的双眸,让人清楚了解,往事带给她的只有极大的痛苦。

 "师父不勉强你将痛苦的过去告诉我。但师父要你知道,不管什么时候你想说,师父都愿意听。"

 谢谢师父。

 独孤老人叹了口气。"虽然我们救回了于文,但是我们的能力毕竟有限!村里的村民一天不把这祭拜山神的陋习废除,像于文这样全身雪白的无辜婴孩,也只能过着终生躲藏的日子。"

 他们并不像村民所说的会伤及无辜,为何村民要如此待他们?

 "他们再怎么解释也没用。只要有人说他们会害人,村民是绝对深信不疑的。"

 愚蠢的人!

 "村民宁愿牺牲一个婴孩,也不愿牺牲整个村庄的性命。"

 只因为他们全身雪白?

 "算了,时候不早了,你早点去歇着吧!"

 是,师父。

 放下手中杯子,白如瘳起身回房。

 看着自己爱徒的背影,独孤老人轻轻叹了口气。

 十三年了,当年敌视身旁任何人的小女孩,如今已是个懂得关心别人的姑娘了。

 十三年前,独孤老人到镇上采购些日常用品,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了她,当时她只是个七岁大的小女孩。一般七岁的女娃应该是无忧无虑、天真无的;当时的她,却是个为了生存而与野狗争夺食物的小女孩。

 当他一靠近她,就能感觉到她出的仇恨、不信任及敌意。

 为了接近她,独孤老人还被她抓咬了好几个伤口。之后,他将她带回木屋,一点一滴的教导她,也看到她一点一滴的改变。独孤老人只知道,她从五岁起便孤独一人。

 为了生存,她像乞丐一样乞求别人的施舍;为了保护自己,她必须武装起自己和欺负她的人打架,即使打得头破血

 短短两年间,她尝尽了人世间的冷漠无情,这一切都不是个年仅七岁的小孩可以承受的。

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从五岁就孤独一人?又是什么事让她一想起十五年前的事便会那么痛苦?十三年来,这一直是个谜。

 而她身上的"病"…称它是病并不奇怪。

 如瘳和平常聋哑的人不同,虽不能开口说话,但她却能听见声音。据她表示,她在五岁之前还会说话,但为什么后来却哑了呢?难道这和她痛苦的往事有关?

 ********

 近因为有了于文加入,木屋中不觉增添了许多笑声。

 除了白如瘳和于恩之外,大伙全在院中围着于文,个个使出浑身解数逗着小婴儿。

 此时,白如瘳正在屋后竹林中练武,小苞班于恩也在一旁看着。

 白如瘳的一身功夫是师父独孤老人所授,在所有孩子中,独孤老人只将武功传予于生与白如瘳两人。

 起初,独孤老人并不赞成她习武,但不住她一再恳求他只好勉强答应。独孤老人心里很清楚,她会如此坚决习武,必定与十五年前的事有关。

 "如瘳姐姐。"听到于恩的声音,白如瘳暂且停下。

 "为什么你不穿像于心姐姐身上的衣服呢?"

 白如瘳微笑不语,她熟练的收起手中的剑,在于恩身旁坐下。

 不方便练武。

 "如果如瘳姐姐穿上像于心姐姐的衣服,一定很漂亮!"于恩抬头看着身旁的白如瘳,微笑的说。

 是吗?

 "真想看如瘳姐姐穿上漂亮的衣服,一定很好看!"

 想想真是如此。从她懂事来,身上的衣裳一直以深暗为主,一贯的武装打扮,也许是和心境有关吧!于心身上活泼亮丽的色彩,的确不适合自己;那种颜色只适合常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于心。

 就在此时,屋前打斗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。

 奇怪,屋前怎么会有打斗的声音?她迅速起身,准备到屋前瞧瞧。

 "如瘳姐姐?"于恩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疑惑。

 你待在这。

 看着于恩点头答应之后,白如瘳转身跑到屋前。

 她原以为是于生与师父切磋过招所发出的打斗声,没想到当她一到前院,才发现是一群陌生人闯入。

 他们看来像是一群盗贼,个个面凶残,手持利剑的挥向独孤老人与于生。

 这是怎么回事?白如瘳往地上一看。

 天哪!于心手上抱着于文,还有于仁、于信都已经倒在一旁,身上全沾了鲜血!

 可恶!

 她的双眼霎时充雾气,恨意直窜她全身。

 她不加思索的拔起手中利剑,加入独孤老人与于生的行列。

 "如瘳,快带于恩走!他们人数太多了,我们无法全身而退!"独孤老人闪过一名盗贼,一拳狠狠的往他身上挥去。

 白如瘳拼命摇头。

 她不能丢下他们自己逃走!

 她扫过包围他们的盗贼,正如师父所言,人数真的太多了!即使不顾性命与他们全力对抗,恐怕也无法将他们击退,全身而退。

 "如瘳,快!只要有人活着,我和师父牺牲了也值得!"身受重伤的于生仍不放弃奋力对抗山贼。

 突然,盗贼中一名身材魁梧看似首领的男子,右手一挥,盗贼们纷纷停下往后退去,将师徒三人团团包围。

 "快把你们藏的金银珠宝出来!否则你们这些妖怪一个也别想活命!"

 "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金银珠宝。"独孤老人急气说。

 "死老头!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?看到这些白发妖怪全守在这里,谁都知道这里一定有宝物。"

 独孤老人扶着伤重的于生,转头看着身上已有好几处刀伤的白如瘳。"等会我和于生攻向盗贼首领的时候,你趁机带于恩离开。"

 白如瘳看着独孤老人猛摇头。

 "师父的话你不听了是不是?!"

 泪水已经抑不住直落,无从选择的白如瘳只有忍痛答应。看着如父亲般疼爱她的师父和亲如兄长的于生,她泪水更是无法止了。

 "为师很高兴能看到你冷酷之外的另一个表情。"独孤老人微笑的说。

 "如瘳妹子,知道你心里有我们这些兄弟姐妹,我也很高兴。和于恩好好的替我们活下去!"

 不待她回应,独孤老人与于生一同冲向盗贼,随即又展开一场生死搏斗。

 她不舍的望着师父与于生的背影。也许,这次分开就再没机会见面了。她忍痛转身奔向于恩躲藏的树林,抱起躲在树后颤抖不已的于恩,拼命往出口小径奔去。

 害怕盗贼无情的砍杀会伤到于恩,白如瘳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于恩,她宁愿自己受伤,也不要于恩伤到一

 她手中抱着于恩,没办法反击杀向自己的盗贼,只好以退为守。看到不远处的出口,她奋力往前冲去,同时砍下一旁树木枝干,希望能阻挡盗贼,多争取点逃走的时间。

 逃出出口,她才稍稍松了口气。突然背部传来剧烈疼痛,她一时不稳便往前方跌去…

 可恶!原以为出了木屋就可以摆身后穷追不舍的盗贼,但万万没想到,竟然会有人埋伏在出口的地方。

 她不管自己伤口的疼痛,手中仍紧抱着于恩,两人跌倒在地翻滚了好几圈,一时她头部撞上了树干,瞬时疼痛与晕眩袭来,她意识慢慢模糊…她用尽所有力量推着于恩,想要她赶快逃离这个地方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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