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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五章 插曲之安安
 北京的秋天总是来得很着急,在香山的枫叶还没有完全的红透半边天的时候,那股刺骨的凉风就提早的告知在北京生活的人们,秋天要来了。

 北京的风有一个别名,叫做“妖风”,为什么呢?关键不在于它的凉意,而在于它的威力。不管你在出门前收拾的如何的貌美如花、翩翩公子,只要一出了门恰好又遇上了风,那不好意思,纷纷钟就可以将你变成一个神经病。至于你的形象啊啥的你就不用太在意了,因为你已经没有了形象可言。

 不过在温暖的室内是感受不到这些凉意的,尤其是在奈安安的产房内。因为是初为父母,奈安安和肖乐都有些傻不愣登的不知所措。幸好有肖乐她妈妈,在关键时刻能够指挥千军万马,让一切都过得还算顺利。

 也许是因为太过疲累的缘故,奈安安的脸上并没有那种初为人母的很高兴很自豪的意思。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她太累了,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在意。毕竟比起她来,肖家这个新出生的宝贝要更夺目一些。

 也许时间是有节点的,在某个节点上,一段时光死了,由另一段时光接着。人的生命亦是如此,在某天的某一个时刻你会“死”去,而新的那个你会代替你活下去。

 在安安接到那个电话之前,安安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完美无缺的。拥有无可挑剔的显赫家世,同时拥有令人羡慕的学历外貌,最后还嫁给了自己从小就梦想嫁给的那个人。完美的出身,完美的成长,完美的嫁人,一切都正好的恰到好处。

 但是仅仅是一通小小的电话,就将她完美的人生击垮。在她耐心的将大贝哄睡之后,她接到了一个对她来说是陌生女人的电话,对方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温柔但却透着嚣张。在这个电话之前,安安从来没有真正的嚎啕大哭过。

 她的儿子,肖家的长公子大贝的出生充分巩固了她在肖家的地位。但是安安并不是那种真正的会仗着自己的功劳而做妖的女人。即便是得到了公婆的一致认可,她还是很有分寸的。本来她都计划好了,等大贝一岁后,她便开始正式的做自己的服装事业。

 一切计划都是完美无缺的。但是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的十全十美呢?正当你以为自己春风得意的时候,上天往往就会刮一阵怪风将你那股春风给吹到十万八千里之外。

 电话中的女人很平静的讲述着她和肖乐的认识,她和肖乐的进一步交往,以及他们什么时候第一次上这些细节。她并没有说肖乐给了她什么承诺,她只是很平静的告诉安安,她和肖乐一起度过的情人节,一起过的肖乐的生日,她的生日,跨年,以及他们的每一个纪念

 安安在那一刻愣住了,默默地挂了电话,想起了自她生产后肖乐的种种异样的举止,想起他那些拙劣的仓促的借口,心裂成了碎片。

 她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了安然,扔下了刚出生不就的大贝,跑到了她的房子里。像是一个想要寻求温暖怀抱的蜷缩着的小,太久没有画过浓妆的脸显得很是苍白。

 她无力的笑着将一提啤酒从车上提了下来,坐在了安然的对面。

 还没有开始喝酒,她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她洁白的面庞上滚落,泪眼朦脓中她笑着说:“安然,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你的面前哭泣。应该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别人的面前流泪。”

 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,努力的想要将自己的颤抖控制住。但是哪里控制的了呢,珠泪不断的同时,她的身体也颤抖了起来。

 哭着哭着,她整个的身子都低到了桌子上。在趴在桌子上哭了很久很久之后,她抬起了那张痛苦的充悲伤的脸“安然,你知道吗?我现在的心真的好痛,好痛!就像是有一把刀子直直的在了我的心口。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!”

 她捂着自己的口,痛哭着:“以前的时候我以为别人说心痛这个词就是夸张,是唬人的。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,原来心真的是可以痛的,真的好痛啊!安然,我的心,好痛!”

 “我以为我的人生一直都会这么完美的走下去,一直按着我自己所设想的未来走下去,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的。安然,我现在真的很害怕,害怕我的生活就这么失去了平衡,害怕我会失去我现在所拥有的所有的东西。如果是以前,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就选择离开。可是如今,我有了大贝,还有了一个很温暖的称之为家的地方。如果失去了这些,那我就又成为了一无所有的人!”

 眼前的安安不再是以前那个强势的总是占据着上风的女子,眼前的她只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孩子。在说够了哭够了以后,她慢慢的在沙发上睡着了。在温暖的灯光下,这张脸显得依然很是稚,但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看到她稚的一面了。

 第二天起的时候,安安却一反昨夜的颓态,早已准备好了早餐。看到安然起,她笑着对打招呼:“早啊,安然。我们吃早饭吧!”

 等两人都坐在了座位上的时候,她笑着说:“安然,你能帮我保密吗?我暂时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。我已经定了去尼泊尔的机票,十一点的时候就走。我想好了,在我作出决定之前我想去旅行,不能再去想那些所有的能够羁绊住我的事情,也不能去想大贝,不能去想肖乐,也不能去想那个电话。现在的我就只能想着自己。就像是在结婚之前一样,只为我自己而活。”

 在喝了几口粥之后,她又说:“也许真的是我错了,是我太想要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温暖的怀抱,所以才会选择了现在的这个路径。如今,是时候和过去告别了。”

 安安走了,去了她一年前就想去的地方,尼泊尔。她关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,扔下了所有可以羁绊住她的东西,很潇洒的走了。肖家和奈家都炸开了锅,都想要知道关于她的信息。可是安然怎么会忍心去打扰她呢?她守口如瓶,对安安的行程缄默不语。

 每一次看到肖乐那闪躲的眼睛,安然都会在内心里嘲笑着他,就像是嘲笑自己一般,同时也为安安所感到不值。

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,安安都会将她那一天所经过的所有风景用照片的方式传递给安然。她在尼泊尔走走停停,将她在博卡拉萨朗科看到的安娜普尔拿群峰从黑暗到光明的出照片,将古老街巷中围着游客喋喋不休的乞丐的照片,将加德都闪耀着妖蓝色的天空的照片,将长青苔的石庙下安静做瑜伽的僧侣的照片统统都发给安然…她不说她的感受,也没有用文字来表达她的情感,她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用相机永久的保存下来,分享给了安然。

 奈何知道安然和安安有联系,但是他从来没有开口问过安然,只是告诉安然:“如果安安的心里真的有数,那就不必在乎别人怎么样去看待她,怎么样去评价她了。她想做的事就让她去做吧!”

 后来,肖乐单独的来找过安然一次,但是他那句“对不起”刚刚说出口,安然的巴掌便呼在了他的脸上,安然没有让他接着说下去“这一巴掌,我是替你自己扇的。我想你一定舍不得扇自己,所以我帮你好了。”

 说完之后,下一巴掌又扇在了他脸上“这一巴掌,我是替安安扇的。我想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一定很不齿做这样的事情,所以让我来替她好了。”

 最后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的时候,安然的手已经有些颤抖了,大概是太过于用力的原因,使得她自己的手掌也涨得发疼。“这一巴掌,我是替你儿子打的。我想你也知道,他太过于幼小,现在一定还不会使用他自己的巴掌。”

 打完他之后,安然扔下他在楼底下,自己一个人上了楼。也就在这个时刻,安安的电话来了。

 回国之后,安安迅速的搬离了肖家大院,并提出了离婚申请。她的做法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,但是她的态度很坚决,她放弃了大贝的抚养权,放弃了巨额财产的瓜分,她的唯一要求就是尽快离婚。

 安安并没有将肖乐出轨的事情说出来,也没有以此为要挟大做文章,而仅仅是以感情不和为由提出了离婚。在离婚判决下来,拿到离婚证书的一个小时后,她坐在了她当初试穿婚纱的那间婚纱店的对面咖啡厅里。

 在坐下来点了一杯咖啡后,她深深的了一口气,又深深的吐了一口气,对身边的安然说:“安然,我终于做了我最想做得事情。其实在去尼泊尔之前,我并没有这样的决心,我只是觉得心情太糟糕了,需要好好的释放一下。但对于未来应该是怎样,真的没有太多的想法。但等我真正的到了尼泊尔之后,在挂经幡的山坡上走着,在与当地的山民们交往的时候,我的心境渐渐明朗。在达到panch pokhri的那天,当清澈的山泉涌而出的时候,我突然转身冲着山下大喊‘肖乐,再见;过去,再见。’当时我的身体前倾,用尽全力地向远方嘶吼,那个沉重的名字终于从心底被拔出,飘散在尼泊尔散发着油香的清澈天空中。就在那一刻,我突然就明白了接下来该去怎么样面对所有的一切,也明白了无法好好放下人生的这一段,我永远没有办法开启下一段人生。所以我告诉自己是时候和过去告别了,当时我抱着我身边一个并不认识的游客嚎啕大哭,在他的怀里哭到颤抖。”

 “他一定也被吓坏了吧,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。但是很感谢当时他并没有暴的推开我,而是任由着我肆意哭泣。我现在终于决定丢下所有的东西离去。其实在很多时候,陌生人也可以给我那份我想要的温暖的。安然,从今天开始,我就是奈安安,仅仅是奈安安了。”

 安安离开了,这次是真的离开了。没有带走任何的东西,她孤身一人踏上了只有自己的征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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