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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 半夜,她醒了过来,转身看着空的另一边,心里一阵惊慌。沈立岩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,她再也无法入睡,看着窗外天的繁星闪动,忍不住伸手想摘下最闪亮的一颗,瞬间,只知道自己的手徒劳地在空中挥舞。

 天色渐渐亮了,天空染出了一片蔚蓝。

 思苹起身梳洗一番,收拾好所有的行李,准备到楼下大厅Checkout。

 就在走出电梯,神智还停留在昨夜离梦境中时,她讶异地被一大丛粉红色的玫瑰花面拦截。

 “啊——”玫瑰花办轻触到她的脸颊,那醉人的芳香面袭来。

 思苹的心,悸动得几乎要停止了,她以为是沈立岩,然而这样的念头才闪过一

 秒,就改变了。

 “思苹,这花是要送你的。”翰勋难掩愉快的心情,笑脸盈盈地站在她面前。思苹放下了手中行李,接过玫瑰花,用巨大的花丛来掩饰失望的表情。

 他一身昂贵的西装,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,看来慎重地煞有其事,对身后的司机使了一个眼神,司机低头应诺了一声,马上走上前将思苹的行李接了过去。

 “等一等…”

 司机根本就不理会她的抗议,一把拿过了她手中的公事包和地上的行李。

 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机将行李带出门外,这就是翰勋强悍、毫**贴的作风,令她感到无奈。

 翰勋说:“思苹,我来接你回去。”

 “我看得出来。”思苹无奈的说,低头抚摸著那鲜滴的花瓣。

 “我知道你和薇薇都喜欢粉红色,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和薇薇一样孩子气。”

 翰勋牵动嘴角,看着思苹令人惊喜的秀丽脸庞,疑惑自己怎么舍得放开她呢?

 “总经理,谢谢你来、谢谢你的花。”

 “我说过,不要叫我总经理。”翰勋大声地纠正她。

 “我没有想到你会来,我以为你还在生气,自从我在宴会上…”

 江翰勋打断了她的话,态度坦然的说:“没关系,是我太冲动了,我很后悔说了许多气话。幸好我父亲把你留下来了,他把你派到南部出差,或许就是要我们两个人好好的冷静一下。我想了很久,还是决定不放弃。这几天你不在办公室里面,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,我的脾气变得暴躁,在工作的时候骂了不少人——幸好你不在。”

 她勉强地笑了笑,直言无讳地说:“你的脾气本来就不好。”

 “没错!我的脾气是不好,只有你最了解我,只有你能够改变我、忍受我。思苹,你不在的时候,我一直在想你。”翰勋亲昵地上前握紧她的手。

 “我们到别的地方说话好不好?”思苹挣脱他的手,担心地看看四周,不想让沈立岩看到她和翰勋在一起。

 “好。”

 翰勋带领著她,走到大厅上的沙发坐下。

 他看着思苹,再次握紧她的手,不让她挣脱开来。

 “思苹,宴会上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公开我们订婚的消息,是我不好。请你

 不要怪我,我…我是为了让我的母亲没有办法再反对我的决定,而且——我也担心,担心你会拒绝我。哈!结果下出所料,不是吗?我这个人一直就是太自作聪明了。”翰勋自嘲著。

 思苹不替他感到难过,她能够体会翰勋的爱意,只是她的心并不在他身上,她始终无法勉强自己。

 翰勋看她不说话,又说:“我的决定还是不变,我要给你和薇薇幸福,我保证会给你们一个温暖安定的家。思苹,相信我,绝对不要怀疑我的决心,我会给你时间,一直到你点头为止,只求你——不要再拒绝我了,好不好?”他几乎要跌下沙发,跪在地上恳求。他不能失去她,他爱她,在办公室看不到她的身影,他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情网里。

 骄傲自大的他竟然这样求她,片刻,思苹的心被他的诚心软化了。被爱是幸福的,这句话一点都不错。她何德何能得到一个大企业家之于的青睐?她在犹豫什么?拒绝他,会被所有的人笑她-;放弃他,她又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了,如果接受了他,起码能保证薇薇有舒适的未来。

 她抱紧身上的玫瑰花,很想就这么沈浸在这奢侈的浪漫中,可是——一闭起眼,就想到了沈立岩。

 她抬头说:“我得将一些事情处理完才能和你们走。可以吗?”

 “我等你。和我一起回去,代表你将给我另一次的机会,是不是?”

 她说不出答案,脑海里一片混乱。“是、不是…我不知道,翰勋,等我一下,我马上回来——”

 “好!我在门口等你。”他轻快地说,沉浸在她的轻声细语中,心想,至少她没有这么坚决的拒绝他了。这令他心里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,只要她不拒绝,什么事情都可以再商量。

 思苹来到了沈立岩惯例会到的餐厅,他每天一早就会来这里用早餐,顺便整理一些业务上的资料。

 果然,思苹远远地看见了沈立岩的背影,他和随行的两位助理坐在餐厅的角落里,正专注地看着桌上的手提电脑,以电话和人低声交谈,两个助理则忙碌地埋头整理昨夜赶出来的资料。

 她看着沈立岩一只手指点著电脑键盘,嘴里下停述说,小心翼翼地不去惊扰他,想等他说完话再上前和他道再见,顺便再谢谢他昨晚对她的细心照顾。

 “爸!你放心,我很好,这里的事情我都可以应付——我很快就会回去的。我知道——当然没有!美国的女人都让我应接不暇了,怎么还有时间应付这里的女人?不可能的!江董事长的女儿,嗯,还不错!听说他们下个月会去美国拜访你和妈——好了好了,我会的。爸,你们都不要担心,我有什么问题会随时和你联络。好,拜了!”

 沈立岩放下电话,随行的助理马上微笑接口:“这一次亚洲的投资计划,老总裁是完全的信赖著你,可是对于你的终身大事,还是那么不放心。”

 另一个助理应声说道:“我们都看得出来,总裁对江董事长的助理傅思苹小姐非常的特别。”两位助理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。

 “她不是江总经理的未婚吗?”另一个助理问。

 “是啊!上一次的宴会大家都知道了,很可惜啊——”

 “有什么可惜?江总经理妹妹的条件比傅思苹好多了。”

 “江董事长和夫人还热心想要促成,谁都看得出来。”

 “老总裁和夫人最希望老板赶快结婚…”

 “江董事长夫人最热心了,她不知道对手可不少喔!”

 沈立岩表情严肃的打断了两位助理的谈话。“好了!不要尽说这些闲话,我没有时间理会这些琐事。昨天我要你们收集的资料都整理齐全了没有?”

 “都好了!”两个助理又全神贯注在电脑萤幕上,沈立岩浑然不觉思苹就站在身后不远处,对他刚刚说的话一字一句听得一清二楚。

 思苹不是有意要窃听的,她但愿自己没有听见他说的任何话,可是一字一句却又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反覆播送。

 她以为自己是小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,但小雯和沈立岩的关系已进展到要到美国探望他的家人,她竟完全不知情,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沈立岩的谈话,她还一无所知。

 慢慢地转回身,悄悄地走开,被好友冷落的痛楚,令她感到全身冰冷。

 她真-!她笑自己竟对沈立岩还存有妄想,她和沈立岩有的不过是旧情怀,而一切早就过去了——

 思苹走到柜台前,简短地写了一张小纸条,代柜台的小姐送到沈立岩手里。

 沈先生,江总经理来接我回台北,我先走了。我们回台北见,谢谢你的一切——思苹

 服务人员打断了沈立岩的思绪,他接过纸条,看到上头既生疏又礼貌的留言后,陷入了一种不解的惑。他以为经过昨夜的长谈相处以后,他和思苹有著共同的默契,相知相爱的情感正慢慢地形成。但是…看到那张纸条,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。

 他快步地往大门口走,瞬间,脚步停了下来,在饭店门口的玻璃门后,他看见思苹手里拿著一大束玫瑰花,坐进了江翰勋的车里。他走出大门,上前追赶了几步,看到翰勋在车内大力拥抱著思苹,一脸兴奋的表情。

 他目送著黑色的大轿车消失在城市的街道上,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,一直到紧握的手指痛了自己,才回过神来。

 两个人在相遇后,又错而过。他痛苦地蹙起眉,内心紧紧纠结在一起,思苹再一次从他眼前离开了,这种心痛的感受,他硬生生地又体会了一遍。他困难的咽著口水,想要平缓住狂的呼吸。

 他到底怎么了?对思苹的爱意与俱增,越来越难以控制,刚刚对父亲谈笑风生的话,全都是口是心非,他的心早就被心有所属的思苹撕成两半,从此,再也无法愈合。

 思苹回到了台北,一切生活又恢复了原本的轨道。

 江翰勋这一次不再急躁,决定将追求的速度放缓,只要能在办公室里看到思苹的身影,他就非常足了。

 江氏企业紧接而来要忙的,是在世贸展览中心展出的国际电脑展,这是江家为了挽救企业,所拓展的最新投资市场,但后续资金的筹措都还在沈立岩的决定中,未来的前景未卜,时时令江家胆战心惊。江家现今营运的阶段,只能够走一步是一步了。

 江翰勋是参展工作的总负责人,思苹自然而然地成为他的个人助理,为了帮助江家度过这个非常时期,思苹只好将离职的念头先摆在一旁。

 沈立岩回到台北以后,和江董事长见了几次面,又开了好几次会议。

 每一次在江氏企业的大楼里遇见思苹,他只能远远地打声招呼,就算想上前和思苹攀谈,也会被身边的许多人上前打断。

 翰勋和江家的事业占据了思苹全部的时间和精神,两人根本没有独处的时间。

 他即将离开台湾了,在离开的前几天,他和江氏企业将做最后一次的研讨会议。

 晚上九点多,思苹走出展览馆。她刚刚才和工读生们一起收拾完贵重的展览物品,江翰勋和客户出去应酬,独留她一个人负责善后的主持工作,清点完货单以后,看看天色,心想薇薇一定早就睡了。多亏了隔壁的邻居妈妈替她看顾薇薇,她这几天才能够专心工作,没有后顾之忧。

 她全身酸痛地走下阶梯,额际两边的神经隐隐痛著,正分神想着明天的业务会报时,一不小心面撞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。

 “啊——对不起!”她赶忙低头捡拾散落的文件。

 对方替她捡拾后,一只手紧紧覆盖在她的手上,她惊讶的抬头。

 “我来接你回去。”沈立岩送给她一个令人窒息的微笑。

 思苹讶异地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?”

 “是小雯告诉我的。这几天我和江董事长讨论投资的事情,小雯代替你的工作,一直都陪在我和江董事长的身边。她今晚打电话给我,我们聊到了你,她说今天是展览会的最后一天,你会留在这里一直到结束。”沈立岩解释道。

 “你…等我很久了吗?”她小心翼翼的问。

 “不久。”他看着她回答。

 “嗯——你不应该来的,小雯知道会很不高兴。你心里应该明白,小雯很喜欢你。”

 “这我知道。”他简短的回答。

 她又说:“那么你也知道,江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,他们也都很喜欢你。”不知怎地,她心里莫名地痛苦,是嫉妒吧!明明知道小雯也喜欢沈立岩,他们是如此的相配,心里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。

 “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谁喜欢我、谁不喜欢我的!思苹,不要管别人!回到台北以后,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独处,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。”

 沈立岩拉住她的手臂,猛然将她拉进怀里,情绪激动地说:“思苹,自从你坐上江翰勋的车子离开后,我就不断地想你,想你想得就快要发狂了!”

 “你…”思苹毫无防备他会失去平沈稳的自制力。

 她强忍住澎湃的心,抬头说道:“立岩,不!沈先生,你不是就要离开台湾了吗?为什么还要来告诉我这些话?”

 “因为我要告诉你我的感受,我们曾经拥有过彼此,我们都不要再假装了!”

 沈立岩俯下身子直视著她,让她毫无逃脱的机会。

 “过去的都过去了,你说我要假装什么?假装你会为我留下,假装你爱我,假装我们会…”

 沈立岩打断了她的话,用堵上她丰润的嘴,两人在展览场前拥住彼此。城市吹来的凉风让她全身起了寒意,她只想紧紧留在他温暖的怀抱里。

 他终于放开她,低声对她说:“我是爱你,我早就该说这句话了。”

 思苹地挣脱出他厚实的膛,努力地让自己恢复神智。

 “不要!沈先生,不要再来打扰我!我没有办法再承受,请你…请你让我平静地生活,请你——”她语声哽咽,展览场堡读的大学生们一阵吵杂地从他们后面走来,思苹退后了几步,让行人从他们之间穿越而过,让冲动的热情逐渐缓和下来。

 和他只相隔几步的距离,思苹内心万般挣扎,不断告诉自己,不要走向前,不要投入他的怀里!

 “思苹,我爱你。”他又清楚地说了一遍。纠葛许久的情感,在这一句话里全都得到了解

 相爱的空气在四周浓烈得化不开,那道气流像一股热风袭向思苹的心底,可是心里的顾忌像尖针,戳破了所有的期盼和信赖,她口的暖快速地四下窜消逝。

 “不!我不相信爱情,我不相信永远,当人们说爱你的时候,他们随时都可以收回…”

 “不是的!思苹,我知道你在害怕,你害怕我会破坏你的婚约,你害怕接受我的感情,对不对?不错!爱情——谁都不能保证永远,但是你不能因为如此,连尝试的机会都不愿接受,我现在只相信我的直觉,我想要你,我想要你和我在一起。我知道你也一样!其他的——连上帝也无法预知结果!”

 “对!我就是害怕这样的感觉!因为我看不到上帝,我甚至不相信它的存在。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在一起,拥有的只有那一份没有保证的承诺和无法预知结果

 的爱情。你也说过,婚姻不过是一场赌注,所以——我和江总经理的婚约破不破坏都无所谓,反正只是另一场赌注。我只确定一件事情——除了血缘至亲的感情无法分割以外。我什么都不相信,薇薇是我唯一的爱,她是我的女儿,只有她不会离开我!我不敢妄想得不到的幸福。”她激动地说,莹莹泪水终于从她的脸颊滑下。

 “沈立岩,我退出,我不想成为竞争者,我配不上你,小雯才适合你。我习惯一个人了,我没有办法仰赖别人的感情生活。放了我吧!让我回到原来平静的生活,你不应该出现的。”

 她眉宇坚定,以一种倔强的保护来隐藏自卑的心理。沈立岩这时候才看清楚,从小飘零的身世使她对于情感缺乏安全感,她从小就被最信任的养父母抛弃,又被收留她的人抛弃,最后回到了孤儿院,下断在寄宿家庭中游走,除了自己,她再也不信任谁。

 沈立岩怔怔地看着她,锐利的眼神恍若鹰隼般就要看穿她灵魂的深处。这样的眼神令她害怕,好像失去了保护,一切被赤luoluo地看透。

 “思苹…”

 他伸手想将她拉近,她快速地退后几步,他的手落空了。

 刹那间,思苹转身快步走下阶梯,扬手招来一部计程车,飞快地从他身边逃开。

 几天后,沈立岩和江氏企业签下了合夥投资契约。

 合约中,沈立岩改变了几项严苛的条件,加注了许多共同改革的企划投资条约。会议后,江董事长和翰勋终于松了一大口气。

 他们一同步出会议厅,江董事长不断赞扬沈立岩睿智果断的决定,江氏企业里的高层人员纷纷上前和沈立岩握手道谢,一再保证在国内投资的美丽远景。

 思苹站在角落,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情景。沈立岩被两个助理和江氏企业的人群包围著,连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都很困难,最终,她放弃了搜寻,心中最记挂的事情终于有了圆的结束,这几个星期的努力也总算没有白费。

 她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,拿出早就写好的辞呈,一封要放在董事长桌上,一封将放在江翰勋的桌上。

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,仿佛放下了心中千斤重担的巨石。

 办公室的同事们一定会笑她-,或许她是真的下知好歹,或许她真的-得可怜。纵使嫁给江翰勋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最好归宿,但她就是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去爱他,没有办法欺骗他,因为她的心早就给了别人。而那个人是一个比翰勋还要遥不可及的星星,虽然一度在她面前连闪烁,但是她怎么也不敢痴心妄想的伸手攀摘。

 早在宴会上拒绝翰勋以后,她就心萌去意,只是一连串忙碌的事让她一直无法断然决定,心情一直在去留中徘徊;最后,想再看沈立岩一眼的渴望让她留了下来。

 投资计划尘埃落定,她终于能下定决心离开,让他们不再有拒绝的机会。

 趁著大家忙著互相道贺的时候,思苹拿起了随身的事物和皮包,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办公室里,一直到许久,都还没有人发现她消失的身影。

 下午,小雯赶到思苹的家中,发现她正在打包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具和杂物。

 “思苹!我真的下敢相信你要离开?你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找你吗?我老哥看到你的辞职信,气得都快发疯了!”

 思苹凄凉一笑。“因为我在辞职信里面,跟他说我不能嫁给他了。”

 小雯脸色难堪的说:“思苹,这是你第二次拒绝他了,也好,我也乐见你打击一下他那志得意的骄傲和自信。可是…你也没有必要走啊!”

 “小雯,你我心里都很清楚,我如果不愿意嫁给你哥,我就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总经理的面前,他绝对无法忍受我竟然再次的拒绝他。”

 “我不懂!你在想什么?我哥的条件不够吗?”小雯停顿了一会儿,恍然大悟的说:“是因为沈立岩?你忘不了他,你一定是因为他拒绝我哥的!”

 “不!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?小雯,我不会和你竞争的,我听说你和你的父母计划到美国找沈立岩,并且和他的家人见面,以后你们会有许多相处的时间。如果没有我的话,一切应该都会很顺利,你和沈立岩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。”

 “可是——你和薇薇——”小雯内心挣扎不已,心里很同意思苹的话,但是良心却不断谴责她的私心。

 “我们当然会和你联络,你是薇薇的乾妈呢!我们只不过要搬到小一点的地方重新开始,你也知道,我根本找下到像现在薪水这么高的工作,所以这个公寓我们

 也负担不起了。幸好我的存款还够维持一段时间,我很快就会找到另一个工作——薇薇不喜欢离开这里,可是我们还是要考虑经济的条件…你放心,我们很快就会习惯的——”思苹自信地述说她和薇薇未来的计划。

 小雯无奈的说:“思苹…我不知道该怎么说,我只觉得你好-,-得倔强,又-得那么坚强——”

 想到这里,她不由得替思苹轻叹一口气,但回头想到自己和沈立岩的未来,角却又忍不住贝起了笑意。

 小雯没有强留下思苹,和沈立岩相处的时间越多,她对沈立岩的感情就越陷越深。

 江董事长看穿了女儿的心事,一直不断找机会拉拢他们两人单独相处,甚至和沈立岩的父母说好了,今年的耶诞节要和小雯到美国探访沈立岩的家人,和他们一同共度佳节。

 只是小雯心里一直有个秘密,没有人知道。

 七年前,小雯没有将沈立岩留下的名片交给思苹,并刻意隐瞒了这件事。回到台湾以后,得知思苹怀了沈立岩的孩子,出于补偿的心理,她全心的照顾思苹母女。她暗自分析对自己有利的情况。

 就让思苹从他们家的生活里淡出吧!如果思苹是她和沈立岩之间的障碍,那么她就必须舍弃多年的友谊;这样的话,对痴心的老哥也有帮助。

 毫无困难地,小雯在友谊和私心上作了选择。

 沈立岩明天就要坐一早的飞机离开,江家为了送他,特地请来台北一的法国名厨到家中掌厨,摆了一席丰盛昂贵的晚餐,席中的宾客只有沈立岩一个人。

 晚宴中,除了江翰勋闷闷不乐、过于沈默以外,江董事长和夫人不断寻找话题和沈立岩聊天,小雯也在一旁体贴的替沈立岩斟酒倒水。

 席间,江翰勋几杯烈酒下肚后,按捺不住地问妹妹:“小雯,你知道思苹搬到哪里了吗?”

 小雯正热情地和沈立岩聊天,被打断后,尴尬地回问:“哥,你要她的地址做什么?思苹的事情我等一下再告诉你。”她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,因为沈立岩根本还不知道思苹拒绝了江家的婚事。

 翰勋重心不稳地扶著桌子,气愤的说:“我现在就要知道!她竟敢就这样从我的生命里消失,连电话都不回,她以为她是谁?竟然敢这样对我?”

 “哥——思苹早就想离职了,她只不过搬到便宜一点的公寓,新地址许多公司同事都知道,连她邻居带薇薇的保母也知道。”

 “那么就只有我不知道了!她为什么不告诉我?连电话也不回?我要找到她,我要——”为了掩饰失控的情绪,江翰勋将桌上最后半杯烈酒一饮而尽。

 “哥,不要喝了,你醉了!”小雯急忙转头向母亲求救。“妈,你劝劝哥啦!”

 江夫人完全不理会小雯的话,自顾自轻蔑的说:“可怜的翰勋,竟然被这女人成这个样子!我本来就不赞成你哥哥追求思苹,这下可好了,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分量,知难而退,我也省下了不少工夫。”

 江董事长适时的谴责子,明事理的说:“好了!不要说这么不厚道的话。思苹的离开,损失最大的就是我!小雯,我也正好要问你思苹搬家的新地址,因为她走得匆忙,很多事情我还要问她,还有,我想寄给她一点离职的抚恤金,我想——思苹一定很需要。”

 “不用了吧!我们待思苹一直都不薄啊!”江夫人苛刻的说。

 “你就是不喜欢思苹!她会是一个难得的好媳妇,如果能娶到她,是翰勋的福气。”董事长语重心长,毕竟他和思苹相处最久,只有他最了解思苹。

 “你这个老糊涂!连你都被思苹住了啊!思苹未婚失足、行为不检,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女呢!我们江家怎么可能接受她!”江母气愤的反驳丈夫的话。

 “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眼光和标准来判定一个人?我接受思苹,是因为她工作的能力和品行。谁没有过去?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足,就否定一个人的价值和努力。”

 江董事长和夫人又为了老话题争吵不休,小雯不耐烦的挑拣著面前食不知味的美食。江翰勋对父母的争执仿佛已经麻木不仁,拿起酒瓶又斟一杯。

 表情严肃的沈立岩,原本一直静静的聆听他们的谈话,最后,终于打破了沈默。

 “江董事长,我想,你们江氏企业应该给她一大笔奖励金才对。”他说。

 “喔——为什么?”江董事长好奇沈立岩会这样说。

 沈立岩沈了许久,看见许多人专注的等著他说话,终于开口:“因为,这一

 次能够顺利的和江氏企业签约,完全是因为思苹的关系。依照投资惯例,中间人可以取百分之二点五到六的佣金,这么一大笔投资能够说成,表面上是江董事长的居功最大;但是,思苹绝对是幕后的推手,功不可没。理论上,思苹起码可以拿到百分之一以上,据我算来——两、三百万元可能跑不掉吧!”

 所有人不惊讶地张大著眼,江董事长回身用严厉的眼神责怪子,要她不许再多言。

 沈立岩又说:“和思苹南下巡查以前,其实早就拟好了合约。我原本想利用你们急需资金的弱点,收购你们的股份,等拿到经营权后,再一个一个将企业分割,高价转手卖出,这中间的利益和风险,都比长期投资的报酬率高——然而那几天,思苹不断用实质的数据和客观的说明对我解释贵公司的计划,她有著别人没有的细微观察力,听了她的意见和想法以后,让我想了很多。有时候并不一定要把眼前的近利看得太重,作些有意义的长期投资可以改变许多人事环境,这…未尝下是好事,所以——我决定改变计划。这一切能够这么顺利,你们应该好好感谢思苹才对!”

 江董事长讶异自己的江山竟就在沈立岩的一念之间,如果没有思苹,看来自己就要陷入他的陷阱中,羊入虎口而不自知。他不捏了一把冷汗,沈立岩这个人太会隐藏情绪,和冲动的儿子翰勋一比,简直是天差地远。

 “真的是这样?”江夫人半信半疑的看着丈夫。

 “江夫人,说一句老实话,我并不觉得你们江家值得拥有她。”沈立岩眼神犀利的看着江夫人,让她一时语,忘了回答。

 想不到公司里一个小小的助理,竟然是扭转公司营运的大功臣!江董事长说道:“你说的很对!我是应该亲自好好谢谢思苹才对,这几年她为江氏企业付出不少心力,都是我这儿子!两人都宣布订婚了,还让人家这样离开,真是不懂事。”

 他严厉的看了身旁的子一眼,江夫人望而生惧,不敢再发表势利浅薄的言论,一改平时的态度,唯唯诺诺地直点头。

 “该死!我和思苹根本就没有订婚!那是我一个人的主意,她没有答应过我,从来就没有——”江翰勋冲口而出。

 “什么?”沈立岩的手差点打翻了桌上的酒杯,他急忙稳住杯脚,稳住自己的心情。

 “唉!是我老哥太逊了,这次一定是他又做了什么事情,才会让思苹生气。你

 想,我哥的条件这么好,哪个女人会轻易放过,过一阵子一定又和好了!”小雯赶紧打圆场,就怕沈立岩知道后会有什么举动。

 “是啊!是啊!立岩,今天的法国菜还好吃吗?下次你如果再回来,我会找全国最好的台菜师傅来做菜。”江董事长故意转移话题。

 沈立岩不说话,餐桌上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。

 “砰!”突然发出一声很大的巨响,原来是餐桌的椅子跌在地上了。江翰勋一身醉意,跌跌撞撞的离开餐桌。

 小雯再也受不了在场的气氛,起身对父母说:“爸、妈,我们都吃了,我想带立岩到我的房间参观我的摄影作品。”

 江董事长忙不迭地点头。“好!好!立岩啊——我们小雯的摄影技术是一的,这房子里到处都是她的作品。”

 他骄傲地指著墙上一幅山水风景的黑白照片,得意地想突显自己女儿的优点,尽量拉拢沈立岩和女儿的关系。

 小雯领著沈立岩来到她装饰豪华的卧室,只见室内有一面落地窗,窗外是一片阳台。他站在阳台前望出去,整个台北市的夜景静静地匍匐在他的脚下,他不留恋起这莹莹如钻的台北夜

 瞧着他出神的背影,小雯轻唤一声,开始带领他参观冲洗照片的暗房。房间外面挂了许许多多小雯到世界各国游历的照片,绚烂的背景、令人屏息的风景,美不胜收。这里,找不到一点社会的真实面和人的丑陋面。

 小雯兴致地解说著每一个她引以为傲的作品。

 沈立岩礼貌的看着每一帧照片,却觉得这些作品就像小雯的人一样,绚丽人的外表下,没有对事物深刻的体验和珍惜的心情。对他来说,这种被物质望堆积而成的女人如过江之鲫,她就和她们没有两样。

 突然,他的目光被几张照片所吸引,小雯走近一看,原来是思苹和薇薇的合照,她们紧抱在一起,开怀畅笑着。

 “思苹和薇薇一直都是和我合作最有默契的模特儿,我还一直保留著薇薇从出生到现在的成长过程呢!我时常开玩笑,如果薇薇长大后当巨星,那时我就可以高价卖掉这些纪录片了。”

 “影片?你有她和薇薇的影片?”

 她后悔自己一时嘴快,但想否认也来不及了,只好说:“嗯!我和思苹都有一份,可是在哪里我已经找不到了。”

 沈立岩面无表情,不动声地陷入了沈思,四周显得太过寂静。

 “小雯,我突然很想-杯咖啡。”他倏地打破沈默。

 小雯妩媚的笑说:“喔!我马上去煮。前几天我才买了一包新鲜的咖啡豆,很的,你一定会喜欢!”

 沈立岩看着小雯兴冲冲的走出房间,视线很快地在书柜的角落中,搜索到一卷有“傅思苹和薇薇全纪录”字样的录影带。

 刹那间,脑海里闪过了第一次参加江家宴会的情形,薇薇似乎拉著他的衣角仰头对他说过:“Patrick,电视上说过你的名字。”

 他有种无法形容的直觉,仿佛这卷带子可以为他解答一切。

 他拿出录影带,放进录影机里,录影带从中间播放出来,电视里不时传出小雯谈话的嬉笑声。

 他手握著遥控器,按著快速键,焦急地寻找思苹的身影。

 过了不久,影片的场景来到了医院,是一个孕妇生产的过程,他讶异地以为接错了影片,仔细一看,才认出是思苹。

 镜头上显示的时间,是一九九七年四月十六

 11:30AM,4:06PM,12:00PM。

 沈立岩目不转睛地看着思苹生产的痛苦过程,萤幕上的数字不断在他脑海中旋转…

 最后,思苹说:“孩子不是爱情的筹码,我们曾经度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,我想…留给他这些记忆就已经足够了。”

 “不后悔吗?”

 “一点也不!”她坚定的说,怀抱婴儿的手紧握得更牢。

 “思苹,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,我一定会帮你的。该死的拉斯维加斯!懊死的Patrick!”在镜头后面,小雯愤愤地进出了这一句话。

 沈立岩的身体定在原地不动。

 此时,小雯正端著放著两杯咖啡的托盘走进房间,沈立岩回头看向她,眼神冷峻得像穿入云间的山岩,让她无端地打了一个冷颤。

 她看到电视萤幕上的画面,顿时全身无力,两手颤抖得拿不住托盘,瞬间,托盘倾斜,咖啡杯摔落碎了一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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