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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久别重逢天伦泪
 且说虎儿与小疯子急忙地双双绕到了庙前,却见众僧人站成两列,自山下石阶走上一个黑衣妇女,年约四十余岁,脸上蒙了一层黑纱,只一只翦水双瞳。

 那妇人上得山来,众僧人连忙双手合十,一齐施礼,状至恭敬,她只点首答礼,等她抬起头来,目光恰好与虎儿相对,虎儿心中怦然一动,心想:“这人好面,我好象在哪里见过?”

 但是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,想想自己到现在所接触的女人,只不过小尼姑及倪晓二人,可是眼前这个妇人,偏是极为熟悉。

 不但看着眼,并由内心生出亲切之感,那妇人与虎儿目光一对时,竟然也是微微的一震,随着由大殿进入殿而去。

 虎儿不觉对小疯子说:“疯哥哥;这个女人你可认识?”

 小疯子摇头说:“我不认识,不过看她行径倒是很奇怪。”

 虎儿当时心中想一下也就撇开,又对小疯子说:“疯哥哥,爹也不知道住在哪里,这青牛寺人多地杂,不知陈师爷为什么约在这里见面?难道他们就住在庙里?”

 “真奇怪,你什么都问我,我怎么知道”?

 话才说完,旋见先前的黑衣女子,自大殿内出来,众僧人又是排队相送,那黑衣女子出得正殿,竟向虎儿和小疯子走来。

 虎儿自从看见她之后,便觉得亲切可人,极想与她一谈,可是现在她走来,又不觉有些害怕。

 那黑衣女子走到二人面前,只觉她秀美绝伦,光彩照人。

 随见她浅颦一笑问道:“你们俩叫什么名字?我看你们功夫不错哩,师父是谁?多大了?”

 虎儿尚未说话,小疯子抢着说:“我叫小疯子,他小呆子,师父是个老头子,没爹没妈是个孤儿。”

 黑衣女子闻言,听他说话滑稽,有些不信。

 但是一见小疯子一本正经,虎儿却呆呆的睁大眼睛望着自己,一句话也不说,果然显得呆痴。

 但却看得二人均是旷世的奇才,并且双目含神,显然武功已经极高,但她脸上却出失望之,叹了一口气说:“这么说你们不是我找的人,唉。”

 虎儿忍不住叫道:“姑姑,你回来,我…”

 那黑衣女子听他叫姑姑,心中不由一惊,但又渗有一些喜悦,立即回头说:“你不要叫,我…我一向是不喜欢孩子的…我自己的两个孩子都被我丢了…,我一辈子也不想他们。”

 说完转过身,匆匆下山去。

 虎儿追到门口,呆呆的看着,心中有一种莫明其妙的怅惘,想着竟不知不觉地下两行泪来。

 小疯子一看大奇,立即叫道:“虎弟弟,你是怎么了?怎么哭起来了?…喂,你说话呀。”

 虎儿惊觉过来,摸着颊边的泪,自己也暗笑自己怪异,当时觉得不大好意思,笑着说:“没有…没什么…疯哥哥,我们别在庙里玩了。”

 小疯子不依说:“不行,我就喜欢庙,我要在这玩。”

 虎儿不再坚持,二人向后殿转去。

 只见那后殿倒还清静,在庙后有几间小房,四门紧闭,门口都挂着木牌,上写某某大师,或某某居士清修,请勿干扰等字样。

 小疯子对虎儿说:“虎弟弟,将来如果我一个人,我就到这来住,我喜欢听和尚们念经,你呢?”

 “我将来如果一人,我就住在长白山上。”

 二人又谈了一会闲话,觉得甚是无聊,虎儿突然想起在长白山下,二爷府中的萧爷曾经交给自己一个绸包,说到长后即开打观看,当时便对小疯子说:“疯哥哥,萧爷交给我的绸包,现在可以看了吗?”

 “对,我们打开来看看吧。”

 当下二小并坐在一块山石上,虎儿由怀中把绸包拿出,打开一看,只见里面有三封未封口的信。

 标上了一,二,三,先把第一封打开,见是一篇蝇头小字,写道:

 “五婆乃当今奇人,武功已臻化境,天下能敌者鲜甚,且其天薄凉,性格怪癖,凡事皆以喜恶行之,五之险,亦天下之冠,今二君之涉险,其中渊源颇多,虽无大碍但尚有应变之策…”

 下面分条写出五之“五”其中以花泥瘴最为厉害等。二人年少气壮,更无细心之人,当下懒得后再看,套人封内。

 再把第二封打开,里面是—张地图,上面画的是五的地形,路径及五内部的大略情形。

 二人一见在花泥瘴一阵之后,有一块青石,上写“亡儿骸骨”四字,知道那五婆未能偷出。

 再看信内尚有两片血红的鸟羽,隐隐透有异香,信上令二人一到口,便要把这两片羽在襟上。

 二人也不太重视,草草看过便收好,再看第三封信,信封上写道:“专呈”“五婆侠展”“二爷十婆再拜”等字样。

 信中口气似在求情,请五婆念他们已是将朽入木之人,请将亡儿骨骸赐还,以便他们在死以前,亲抚爱子骨骸痛哭一番,才能一表亲子之情。

 否则也无颜见先人与亡儿于地下等,写得真挚诚恳,凄凄动人,真个是一字一泪,令人不忍卒读。

 二小看到这里,不由得热血沸腾,如果不是为了等泰天羽等人,当时就要赶到五去。

 再看到下面写到虎儿与小疯子,道自己二爷十婆七年来,血气衰迈,万念俱灰,所以至今没有教出徒弟。

 现来二人系海天一鸥及再生老人高足,请五婆念在其师门渊源,放宽限定,令二小将骸骨带回,则我十二人必定青灯古佛,每晚给你念长生经等。

 小疯子看罢,不由大怒,骂道:“娘的,那五婆到底是个什么玩意?等我见了她,非要给她几锣。”

 虎儿也觉得气愤不过,接着说:“我们把她打败以后,点上软,然后把她两只脚光了。”

 话未说完,小疯子已叫道:“人家都说老婆最臭…要你去我才不…这个老婆子已经九十多岁,脚不定臭到什么分儿呢…”

 虎儿正在想花样要制五婆,说得高兴,此时…听小疯子脚最臭,不由觉得是个难题。

 想了一想说:“那么不好了,把她的脚埋在雪里,然后再叫你唱歌给她听。”

 小疯子道:“咦,她这么坏,为什么还要我唱歌给她听?”

 虎儿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,本是让五婆听小疯子的歌,等于活受罪,现小疯子—问,自己倒是想不出原因来,不由大为着急。

 恰好庙里和尚梵唱又起,虎儿便避而言他,对小疯子说:“疯哥哥,你听,和尚们又在念经了。”

 小疯子果然忘了追问,对虎儿说:“我们逛了半天了,回去吧…奇怪,我今天觉得特别困,想睡觉。”

 虎儿听小疯子说困,当时便偕同一起下山而去,沿途又买了些糖果,带回店去,那小疯子果然困了,躺在上便呼呼睡去。

 虎儿也靠在头,一时觉得甚是无聊,便把竹箫拿出,轻轻的吹了一曲“长怨秋”

 虎儿在兵使峰三年多坐习内功,未尝一间断,功力已是极高,他这时用功牵着箫声,故听来细弱,若出了这个屋子就听不见了。

 虎儿多未曾吹萧,这时无聊之中,心如止水,真情贯注,把那箫儿吹得行云水,凄凄动人。

 一曲既毕,虎儿不觉已下不少莫明之泪,自笑一下,心想:“好蠢。”

 看看小疯子仍然酣梦未醒,用力推了两把不见动静,便也躺下,脑中编织着一些漫无边际的故事,不觉睡去。

 等到二人醒来,天色已晚,房内未曾点灯,显得异常昏暗,二人起身,打开房门招呼小二打水送饭。

 不多时小二拿了两个盆,提着一壶热水而来,笑道:“两位小客人睡得好,我看该吃饭了,敲了两次门,你们都没有醒。”

 虎儿说:“刚才玩得太累了…你快送饭来,酒要多。”

 小二答应而去,二人相视一笑,都觉得今天有些怪异,却不知数月来都是在荒山雪地里睡觉,现在一进屋子,难免有些懒散。

 少时小二送来酒莱,二人吃毕,坐在房内闲谈,正不知如何排遣,突见房门一开,进来—人。

 长衫布腹,年将半百,头发已是半白,左颊有一块极大的疤痕,两只手均藏在肥大的袍袖里。

 虎儿定睛一看,不由心血上涌“哇”的一声,扑在来人怀中痛哭起来。

 读者必然明白,来人便是死里逃生,频遭劫难的仁剑书生秦天羽。

 秦天羽也哭出了声,双手把虎儿紧紧的抱紧,这时才看出他的左手只余一个姆指和半截食指了。

 虎儿只是痛哭着喊:“爹…爹…”

 “虎儿…好孩子…儿子…别…别哭…别哭…”

 这是一幕人间至情的演出,小疯子双手抚着脸,他的眼泪也如泉涌,因为他没有一个亲人,他是孤独的。

 且说虎儿与秦天羽父子重逢,同声哭得声嘶力竭,好不伤心。

 好半晌,秦天羽强忍着泪,把虎儿放下,坐在椅上,两只手抓着虎儿细看,不觉又忍不住落下泪来。

 这种情景只有一句大家认为很俗的话才能形容,那就是:“落泪眼望落泪眼,断肠人对断肠人。”

 这一旁却苦了小疯子,他一边落泪一边想:“虎弟有爹爹,我呢?…啊…没关系,有爹没爹都一样。”

 小疯子这样一想,立即觉得没什么好伤心的,看他们两人哭得可怜,反觉得有些好笑。

 这里秦天羽及虎儿哭得肝肠寸断,良久秦天羽才忍泪把虎儿劝住,悲声说:“虎儿,…孩子,你长是这么大了,你看爹,爹变成这个样子。”

 “爹,我学好本事,一定要把田奇杀死。”

 “孩子,田奇已经死了,你不要记仇太深…哦,这位小兄弟是谁,可是你的好朋友?”

 小疯子走到秦天羽面前,恭施一礼说:“秦伯伯,我在下叫小疯子,我师傅叫厉再生,我和虎弟弟是把兄弟。”

 秦天羽闻言大喜,点头说:“怪不得我看你气宇不凡,原来是再生老人的高足,虎儿,我真高兴你得此好友。”

 虎儿见秦天羽面伤手残,已非昔日潇洒书生神态,心中好不、伤感,这时听爹爹谈到小疯子,当时便把自己如何学艺,如何下山与小疯子遇到,如何捉蛇以及二爷十婆楼的奇遇等,一口气说完。

 小疯子并不时在旁补充。

 秦天羽听罢真是又惊又喜,笑道:“那五婆乃天下奇人,为父早年曾见过她一次,二爷十婆与我也有数面之

 “他们既命你们前去盗骨,必是因再生老人与五婆之渊源,你们此去虽无大碍,但也要万分小心,少时你陈师爷回来再请示吧。”

 虎儿这时想起童博,不由问道:“爹,我博哥可怎么还没有来?…他的本事一定很大了。”

 秦天羽听虎儿提起童博,不由笑道:“博儿这孩子确是不错,极肯用功,他的功力连江湖中一般稍差的人,都比不过他呢,他大概就快来了,少时你们小兄弟见了面,才真叫人高兴呢。”

 虎儿听说博哥哥已然有了一身奇技,心中万分高兴,想起以前在莽苍山下,二人寸步不离,亲如手足,不由引颈盼望,恨他还不快来。

 秦天羽见虎儿一别三年余,体魄壮,双目神光内蕴,分明内功已有极深根基,不在童博之下,心中说不出的快乐和安慰。

 他不暗恨早年未传武技,原为的是灰心江湖,不忍子辈也涉足凶杀之事,可是自己息事宁人,还招来杀身之祸,早知如此,如果自幼就传他们武功,当不只此矣。

 虎儿这时突然想起二爷十婆所传之修罗剑法,因知爹爹一生用剑,对各派剑法均有了解,便问:“爹,你可知有一种叫十二修罗剑法?”

 “创出这套剑法的人是位叫一凡僧的高僧,剑法分十二招,每招七式,变化莫测,天下无敌。

 “近百来武林各派高手,踏遍三江九岳,费尽心机去找寻一凡和尚遗下的剑谱,但是至今渺无音信。

 “直到一百年前摘星客的师父长白真人出道,创了玄元剑法,玄妙之处比之修罗剑有过之而无不及,取代了修罗剑的地位。”

 “稍后我师父天马行空李梦古另外创立了天南剑法,虽然不如修罗及玄元,也是独步江湖。”

 “这样江湖习剑之人,才慢慢把修罗剑遗忘,转而谋学玄元及天南,至于修罗剑数十年来已无人再提,你怎么想到问这个呢?”

 虎儿与小疯子听秦天羽讲时,早就沉不住气,这时虎儿忙问:“爹,我会,我会这套修罗剑。”

 秦天羽一听惊喜过望,却有点半信半疑,问道:“别说着玩,这套剑法连我都没有见过,你们是怎么学的?”

 当下虎儿与小疯子二人,七嘴八舌抢着把十婆楼中习剑之事说了出来,秦天羽才知方才小二所说习剑之事,竟是天下之奇的修罗剑。

 但是心中仍然不敢全信,笑道:“那二爷十婆武功平常,居然能传修罗剑法,你们舞给我看看。”

 说着把房门掩上。

 虎儿忙把竹剑拿出,这边小疯子却把锣锤反拿,用以代剑。虎儿这时神光潜蕴,右手竹剑平伸,左手半曲,二指搭在剑身。

 这是修罗剑起招之式,显得神态安详,气御山河,那边小疯子却是右手举天,左手捏剑决,凹腹凸

 秦天羽是剑术名家,只一见两小这等架势,便觉得多是极高的眼法,身法及手法,虎儿所施第一式“目莲祈雨。”

 小疯子却是最后一式“苦行送佛”秦天羽久闻修罗剑八十四式,每一式都有一位高僧的名字,这时一见立刻深信不疑。

 少时二小展开修罗剑法,只见剑光人影,如飞鸿,有穿针之细,有雷霆之急,捷时飞花莫进,静时嘘息可闻。

 真个千变万化,神妙不可方物。

 等到二人收招立式,秦天羽不浩叹一声“早知道你与武技有此深缘,我也不逆天行事了。”

 这时瀛海子及童博亦已赶到,虎儿与童博少不得又是抱头痛哭一场,童博已经十五六岁,长是魁梧英俊,气宇超凡。

 秦天羽这时等于一家人团了圆,真个说不出的快乐和安慰,虎儿与童博以及小疯子三小兄弟,更是各经历,滔滔不绝。

 瀛海子看在眼里,心中非常得意,想道:“摘星客呀摘星客,我到底有一件事超过了你——我救活了秦天羽,更造就出他们师徒绝顶的武艺。”

 这时秦天羽便把虎儿及小疯子往五盗骨之事,详细的告诉了瀛海子,瀛海子听罢以手抚颔点头,说:

 “那二爷中的尹爷在十年前,果然求过我替他盗骨,当时我因有急事待办未曾答允,可是心里也惦着这件事。”

 “现在既然虎儿已经答应,倒可让他们去磨练一下,那五婆虽然个性乖张,可是天不恶,武功虽高,对于后辈向来承让。”

 “尤其她的独子被萧尹石误杀后,对于孩童尤喜爱,你们这次去,只要小心应付绝无大碍。”

 “何况小疯子的师父厉再生又是她同门的小师弟,依我看来这件事很有成功的希望,当然她一定也要试探—下你们的功力。”

 “以你们的武艺定可使她满意,如果她亲自出手,用五掌时,虎儿可是凌灵掌对敌。”

 “如果她用出四九竹节法,你们可以十二修罗剑或玄元剑破之,只要小心应付…”

 话未说完,小疯子抢着说:“她要是放出花泥瘴怎么办?”说着亦要虎儿将二爷那张图拿出,给瀛海子看。

 瀛海子好似被提醒了,点头说:“五中有五,可是数十年来无一人知道到底是那五。 ”

 “二爷十婆虽然数十次入,可是五婆念他们武功平庸,未以五阵相敌,另引他们一条捷径。”

 “只有第一阵刀阵和最后一阵花泥瘴,其余三阵均未施放,所以从无人知其余三阵是什么?”

 “他图上所画只有两阵对的,其余三阵都是五婆假设的…可怜那十二个怪物,连第一阵都通不过。”

 “至于花瘴,确实厉害,并无破他之法,可是她仍然留了一条路,只要你内功好,再有机智的话,仍可通过。”

 “你们此去,为了谨慎,可由虎儿把百叶丹拿出,于舌下,这样就算受伤也可救治,她绝对不会置人于死地的…”

 这时童博在旁对瀛海子说:“师爷,我也和虎弟弟他们一起去好不好?”

 瀛海子笑道:“我早就料到你一定会有这一问,你去可以,但是可别给我瀛海子丢人哦。”

 童博大喜,口答应。

 秦天羽终觉有点放心不下,因自己还在学艺之时,那五婆已经名江湖,此老现在年已九十,武功之高已臻绝顶。

 以虎儿等三个小孩子根本不能相比,况那五婆天怪癖,万一发了脾气,只怕三小一个也活不成。

 虽然瀛海子说无碍,还是忍不住说:“师父,我看师父和我还是—同去,在外面招呼一下可好?”

 瀛海子说:“不必,你尽管放心…明天一早他们就出发吧…现在我们先叫桌酒莱,让我为这三个孩子的成就庆贺一下。”

 秦天羽听了无奈,素知瀛海子不可捉摸,说不定明早还会自 动在暗中保护呢,当时便开门招呼小二送酒。

 老少五人兴高采烈,连瀛海子都喝得醺醺然,才相继就寝。

 翌晨,五人出了店房,天气虽然寒冷,却未落雪,瀛海子道:“五在长之东,石牌岭之西;地点隐秘不易寻得,好在你们有二爷画的图,不愁找不着。

 “现在出发,以你们脚程两个时辰就可到了,可是事成需要多少时间却说不定,我与秦天羽就在长,你们事完迳回店内可也。”

 三小连声答应,秦天羽又谆谆嘱咐一番,才行离去。

 三小别了二老出城而去,按照图示,所走是一条极僻静的小道,沿途绝无人迹,三人便展开身法,如飞而下。

 这三个傲世奇才,各把轻功施展,就如三条人箭般,三小虽然亲如骨,但此时却暗中较劲,只是三人功力差不多,并未分出高下。

 三人似这样跑了一个时辰,左转右转,看看四壁山石,挡在前面已无路可走,便把地图拿出。

 只见上面注明这里叫“孩儿盆”原来这里地势已相当低,就如同小孩洗澡用的小盆—样。

 再加上图上有一向下指着的箭头,虎儿不觉奇道:“这里已是最低的地方了,再往下那还有路可走呢?”

 小疯子把地势与地图,参照着看了半天之后,也是找不出那箭头指着的小路,不由甚为焦急,

 童博这时放眼四望,只见右方山壁下,有两大块雪石,两石之间只有一尺的—个狭孔。

 当时福至心灵,走上去细一观察,不由欣喜地叫道:“虎弟弟,疯弟弟,快来,在这里了。”

 虎儿与小疯子正在发愁,听童博一叫不由大喜,连忙跑了过去,再把地图转来转去,对好了方向,仔细一看,果然不错。

 只是那狭口只有一尺见方,周围并有冰雪,三小年纪虽然不大,可是身体都显得颇健壮,无法通过。

 好在三人均会缩骨法,童博右手一扬,一股劲力,把狭口周围的冰雪打落,三人各使缩骨法,把身子缩小了一倍。

 童博在前,虎儿居中,小疯子殿后,鱼贯入内并非平坦之地,只有一条崎崛的甬道向下延伸。

 除了入的天光,能够照出十余丈外,再远便是—片漆黑,三人互相扶携着,向下走去。

 前进了数十丈,方向渐渐向下伸,越来越低,口光线已照不到,任三人练有夜眼,用尽目力也不过只能看出三尺,再远便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
 小疯子在后问道:“这五婆难道住在地下不成?”

 童博接道:“我们已经下来几十丈了,两位弟弟可要小心,万不可大意,这时如有敌人犯难,连手伸不开。

 三人一边说着又下来数十丈,渐觉地势略广,可以三人并排,这样忽左忽右直走了半个时辰,才觉地势不再向下,而走上了一平坦的甬道。

 三人再向左一拐,只见前面十丈处,有豆大一点绿光,照出之地不过五尺左右,闪烁不定。

 显得万分恐怖与凄惨,虎儿不由低声说:“这个老太婆是个鬼吧,怎么住在这种地方?”

 童博与小疯子尚未答言,忽听甬道前方,有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,其声悲惨凄厉,四壁皆有回声。

 这一下立即把三小吓得出了一身冷汗,童博低声说:“这恐怕是五婆在叹气吧?”

 虎儿与小疯子也点头称是,这时三人因大敌当前,越发不敢大意,提心吊胆的慢慢向前走来。

 不一时走到那点绿光下,只见是一盏油灯,放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,其光惨绿,映人发眉。

 三人对看,各是一张绿脸,极为可怖,正待向前走去,突听前面有一极凄惨的声音叫道:“儿啊…儿啊…”这一声“儿啊”其声尖锐但却苍老,充了恐怖,悲哀,失望和怀念,又象是一个频死的呼唤,是人类最悲惨,最痛苦,最恐怖的声音。

 三小被这一声凄厉的呼唤,吓得骨耸然;几乎不敢前进,停了半晌,不见声息,才再次前进。

 这样又去了十几丈,甬道又向右转,三人才转过去,便见二十丈外有一丈多高的山

 口挂着一红一绿两盏鬼森森,恻侧的灯,色彩又极不调和,内则是漆黑一片,什么也看不见,口怪石嶙峋。

 三人见这里直似鬼域,真个是风惨惨,令人心胆俱碎,这时虎儿拿出红羽,与小疯子分别好。

 童博没有红羽也不在乎,三人正想走到前出声求见,突听内有人问:“来的是二爷十婆门人还是另有其人?”

 “我们是他的晚辈。”

 随听内沉默无声一会之后,立即看见—个头长发,苍老的身影,在口一闪即逝。

 跟着一阵桀桀怪笑声:“好胆识,娃儿们果然不差,那个没带红羽的娃儿,谁叫你来的?”

 小疯子抢着说:“那是我们的好朋友,是来帮我们一齐打你的,你是不是五婆?为什么不出来?”

 虎儿与童博见他说话太鲁莽,得罪了五婆只怕难以如愿,但又来不及制止,只有暗暗作急。

 那五婆在中听到小疯子如此说,半晌不答一言。

 虎儿等正在不知如何办好,中突然说:“哼,你这个娃儿说话好没规矩,五婆岂是你能叫的?你师父是谁?”

 小疯子回答说:“我师父是再生老人厉再生。”

 五婆“哦”了一声,声音发抖的说:“你…竟是我小师弟的徒弟?…也罢,不论你盗骨成不成,我绝不伤害你就是,你回去以后,无论如何叫他来一趟…我到底是他的师姐…他应该来看我一次。”

 三小听她说话,声音越来越低,似乎在回忆,当然也是在痛苦中。

 少停又听她说:“二爷十婆算找对了一个人,我却不信他找对了三个,另外两个娃儿,你们的师们是谁?”

 虎儿提高了声音说:“我师父是海天一鸥,他师父是瀛海子。”

 那五婆又哦了一声说:“原来是陈道友的高足,海天一鸥没听过,你们两个不是能过于放宽,只要你们能过我的五阵,骸骨任你们拿去,唉,已经留了三十年,我也应该放手了。”

 说罢即不再声息,三人走到口只觉一阵轻风,突见内添了五盏绿灯,竟连五婆的身影均未看见。

 三人不由大吃一惊,这时虎儿由怀中拿出一封信,高声说:“老婆婆,这封信是二爷十婆托我带来的。”

 说着双手高举把书信托在上面。

 突然有一股绝大力,那封书信如同雪片一般,飞向左侧,一闪即逝,随听得拆书之声。

 少顷五婆冷冷说:“他们十二人还能在一起,而我数十来孤孤单单…我的孩子才十九岁就遭了劫…”

 说到后来,竟低声的哭泣起来,三小身在鬼域,再听到凄惨的悲切,若断若续的哭声,真个如在曹地府一般。

 须夷五婆止住哭声说:“现在第一阵刀阵,你们看看,如果不行趁早回去,免得白送性命。”

 三小再低头一看,不由吃了一惊,原来就在身前,了明晃晃的尖刀,都如柳叶般薄,一直向后延伸。

 放眼看去尽是刀影,竟不知这刀阵大到什么程度;并且刀的位置,距离均不一样,有的隔二三寸,有的竟隔三丈。

 那刀奇薄如纸,要在上面站一个人,非要有绝顶的轻功及内功才行,三小看罢不由暗暗咋舌。

 耳旁又听五婆说:“这些刀都有剧毒,鞋底万不可破,否则中毒连我都不好救;你们在上面并要躲我的暗器,如果那个不变,就跳在中间空地,我再指路带你出,万不可逞强,否则误伤了性命,也不是我的本愿”…我看你们倒怪投缘的。”

 “五婆,…啊…不…师伯,你可别放毒瘴!”

 五婆闻言不觉想起绮丽的往事,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:“唉,我没想到还会遇到自己师门的人,小师侄你放心,我不会放瘴气就是了。”

 这里小疯子一句话,无意触中了五婆的痛事,竟答应不放瘴气,当时三小心中落下一块石头。

 小疯子更由心底对五婆生出亲切之感,当时大叫:“谢谢师伯。”

 “罢了,你师父可好?”

 小疯子听提起师父,不觉有些难过,低声说:“师父不喜欢我,丢了我两年多不管我了,我也找不到他。”

 “怎么?你师父为什么不喜欢你?”

 “师父说我太多情,会住他,他还说以前他过别人,可是…”

 “好了,好了…不要再说了…你们入阵吧…”说罢叹息不已。

 三小一见她忽悲忽喜,不清怎么回事,他们怎知五婆此刻正是抚今伤昔,肝肠寸断之时。

 当时童博因自己年纪较大,理应带领,便对虎儿及小疯子说:“二位弟弟稍等一下,让我先上去踩踩。”

 说完只见他的足尖微点,身如巧鸟,衣袂飘飘的,向头一把三尺长的尖刀上落去,就在童博脚尖快要落下之时。

 突听五婆自左侧喊了一句“打”立时三点白星,带着破空之声,向童博双肩“肩井”及右“将台”打来。

 这一下童博毫无防备,身在空中,距离又近,万难闪烁,不但童博大惊,连虎儿及小疯子也吓得大叫起来。

 好个童博万脸中双足用力向后虚“抱轮滚车”一个大转,身子已经出去三尺,换上第二把刀尖,身子并未停顿。

 只见他右足点在剑尖,左腿向后平伸,身子如个大风车般,不停的旋转,那足下的尖刀,不过才微微的弯了一点。

 那三枚暗哭打空,击到对壁“叭”的一声,粉碎飞溅,原来是三颗小石子。

 虎儿与小疯子见童博使出这种绝招,功力既深,架式又美,简直是换瀛海子也不过如此,一齐拍手叫好。

 “疯哥哥,先看看我。”

 说着,虎儿双掌向下平伸,微微—震,脚下也未用力,一个身子如弹球般,拔上了七尺,身向右侧第二把落去。

 这种功夫全靠两手下震之力,硬把身子拔起来,脚下一点劲不用,在武技中称为一鹤冲天,练习的方法是,首先挖好一个一尺深的坑,人站在其中,双臂向下猛按,足下不能用一点力。

 最初连一分也拔不起来,至后练习久,便可拔起一寸两寸,如是能把身子拔出土坑,已算是有了根基。

 这样如果能拔出五尺深的坑,那么在平地上,只要足尖一点,两丈内的高墙即可一越而过了。

 读者如果有兴趣,不妨一试,但必须持之以恒方可有成。

 这里虎儿也是足尖未落下,五婆叫了声:“瞧瞧你。”

 立见两点白星,分别向虎儿左右腿白海打来,虎儿已有准备,身在空中,一个半转,成了侧身。

 那两枚石子恰好把他夹在中间,擦着前后衣服打了个空,虎儿这一下让得既省力,又漂亮,并且透着聪明和镇定。

 虎儿仍然落在来的那把刀上,只见那刀已被得向下弯曲,又向上弹来,如此不停的来回。

 虎儿则如同踏在一块浮板上,身子上下起伏,小脸笑眯眯的,显得极为安详。

 俗话说“行家一伸手,便知有没有。”虎儿这一式虽然不如童博来得漂亮,可是一样需要极高功力才可办到,童博及小疯子又是忍不住喊起好来。

 那五婆始终没有面,但她却看得清楚,忍不住叹:“黑发人换白发人,我数十年未出,想不到后生居然如此可畏。”

 “我这快百岁的人,真没有什么争头了…啊,我的小师侄,要看你的了,别给师父丢人啊。”

 小疯子见童博与虎儿,各显了一手,自己当时怎么也想不出花样来,不对着刀阵发起呆来。

 虎儿知道小疯子大智若愚,武功亦高,童博则有点为他担心,五婆久等不见小疯子动静,不生气道:“没出息的东西。”

 话还没骂完,就见小疯子,双脚在地上猛一踩“啪”的一声,整个身子向左跳起了六尺。

 身在半空,双手抱膝如同个小元宝般,落了下来。

 “小心了。”

 随见三点白星向小疯子脚下打到,好大胆的小疯子,他竟一股向那锋利无比,喂有剧毒的刀尖上坐了下去。

 那三枚石子,本来五婆故意留情,只打小疯子双脚,哪晓得小疯子一坐,那三枚石子全奔了面门。

 这一来,童博与虎儿吓得叫了起来,那五婆也大吃了一惊,喊道:“快睡下,我给你治伤。”

 她话才完,就见小疯子已坐在刀尖上,把那柄利刃得弯了下去,三枚石子已距面门不到两尺,如飞而来。

 “救命啊。”

 只见他股下薄刀一伸,竟把他弹起三尺,石子离股两寸打了个空,小疯子这才探出右腿,轻轻点在刀尖上,呵呵傻笑个不住。

 这一幕惊险演过,五婆竟鼓掌大笑说:

 “好妙,好妙,你们三个孩子太令我满意了…你们可知三十多年来,我今天才第一次笑,早遇见你们也可减少不少痛苦呢。”

 这时三小过了刀阵,三人略一商量,决定成一个品字形,向内前进,这样可以分散五婆的暗器。

 商量既定,童博在前,小疯子与虎儿分居左右,各人点着刀尖,向前飞越,这时虎儿将竹剑出,小疯子亦将锣锤及小锣拿出,童博则亮出一把金竹弓,三人一丝不敢大意,战战兢兢向内而去。

 那刀阵摆得不平均,距离不定,三人才越过几把马椿,那原来形成的品字,已经无法保持。

 况且再往内走,距离灯火渐远,便觉极为难走,仗着练就夜眼,及刀尖的一点反光,揣着前进,三人不由同时放慢了速度。

 “最小的当心。”

 虎儿立觉有破空之声,稳约看见五点白星,成梅花状向面门奔来,虎儿连忙贯足了内力,竹剑一扬“落英缤纷”

 剑尖点,竟把五枚石子各个劈为两半,而竹剑毫无损伤,这就是“摘枝为剑,飞花伤人”的最高内功了。

 虎儿这一式是用的“天南剑法”那五婆因三人武功出奇,所以这一把暗器用了八成功力。

 虎儿虽然在电光火石的一霎那,连把五枚石子劈开,但手臂亦觉震力奇大,有些酸麻,吃惊异常。

 那五婆又叫:“孩子,你使天南剑法,天马行空是你什么人?”

 虎儿也不知天马行空是何许人,虽然秦天羽曾经提过一次,但那时久别重逢,心情兴奋,未曾记下。

 “天马行空是谁我不认识,我父亲是仁剑书生。”

 “我初见你父亲时,他也不过比你大一点,唉,三十年,什么都不同了…”

 三小自进来,便听五婆不停的感叹,心中不由对这个迄未面的怪老婆,生了不少好感。

 三小再向内走,光线更是阴暗,只感眼都是蓝森森的刀尖,似乎没有尽头一般,倍感恐怖。

 这时三小干脆成了一字横排,互相招呼着前进,如此跨过了十几把刀,始终不见五婆声息,不深感诧异。

 就在三小疑惑不决之时,突见对面袭来大片石雨,为数极多,粒粒都是劲力十足,凌厉无比。

 三小便停住了身子,各以武器舞出一面劲网,拔打飞来的石子。

 这一次五婆似有打不尽的石子,直令三小无法进身,每次打开石子想要前时时,立刻又被一阵石雨阻住,这样一来,虎儿不由着了急,叫:“博哥哥,疯哥哥,我们会合一起前进。”

 童博及小疯子也正感无法前进,闻言之后,立即在百忙中躲过一把飞石,努力的向虎儿这边纵来。

 这样各换过了两椿,身子几乎被石子下刀阵,双双都吃了一惊。

 这时三人一会合,当下虎儿与小疯子在前磕打飞石,掩护着童博前进,童博有此机会,哪敢放松,立刻如飞而进,霎时超出一丈以外。

 五婆似知上了当,立刻把攻力向童博加强,这边小疯子与虎儿得—口气,哪敢怠慢,纷纷向前抢进。

 三人就以此法,替掩护,良久才闯入五六丈处,一看刀阵只余七八丈远,不由精神为之一振。

 那五婆半天没有说话,这时突道:“这一阵我未用全力,可是你们表现得不错,就算你们通过。”

 说罢不见石子打来,知道五婆已经放松了头一阵,心中一喜,立时加快了脚步,不一时便把这座刀阵走完,落了下来。

 三人耳中又听五婆说:“现在开始第二阵,你们武功虽高,但万不可大意,更是互相帮助才行哩。”

 三小举目向前—望,不由吃了一惊,原来前面竟是一个大水池,上浮有数十块仅够立足的小木板,此外别无一物。

 当下各自心想:这样渡过去倒是不太困难,可是,如果五婆再发暗器,可就不易应付了。”

 因为水上飘木,到底不如刀阵是在实地上,现在只能借一点水的浮力,这也就是登萍渡水的轻功。

 可是如果要在上面翻腾闪跃,那真是千难万难了。

 三人略—商量,虽然为难,但势又不能退回,只得横了心去闯一下,于是同时把身拔起,向那湖上的浮木落去。

 三人身法一样,同时落在木块上,那知脚尖堪堪点到时,猛听五婆一声笑道:“风乍起,吹皱一池水。”

 立有一股极凌厉的掌风,击向湖心,翻起了层层重,三人大吃一惊,忙中脚尖一点,同时起来了一丈多高。

 三人一样心意,因池中木块受了五婆一掌之力,纷纷飘动,沉浮不定,三人纵得高些,为的是好看清落脚之地。

 这时三人各看准—块木块落下,距离那木块有两尺时,五婆又是一掌击下,那原来看准的三块木块,立时被震出三尺以外。

 “脚点脚。”

 童博及小疯子正在惊吓之中,听虎儿这一叫,心中一喜,当时连忙用右足足尖,在左脚脚面上一点。

 就借这一点之力,三人同时又把身子拔起了五尺,总算未曾沾水。

 五婆哈哈一笑道:“你们居然练好了登云步,不错。?

 就在这时,三人身子又再次落下,同样的又是距离二尺时,那木块又被五婆一掌震开啦。

 好个虎儿,只见他双足虚蹬,身子不向下,反向上跃起了一丈多,这一下连五婆也大吃—惊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 就在同一时间,童博无奈之下,急中生智,把右手竹弓向三尺外的一块木板上一点,一个已快落水的身子,就借这一点功力再次的拔了上来。

 小疯子更怪,他把腿—屈,眼看股已快沾水,突出右手,那小锣与锣锤在水面一打。

 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小疯子就借这一啪之力,把身子给弹起了五尺。

 这三人原是同时动作,笔者只可分别描写,算起时间,只不过相当于现在的四五秒钟,真是神乎其技了。

 三人第四次落下时,五婆未发掌力,小疯子与童博才算缓了一口气,而虎儿则仍是脚不点物,平空的又拔起一丈多,不但五婆,就是小疯子与童博也不敢相信,这简直与凌空飞行一般。

 这样一来,虎儿的速度便快得多了。

 童博与小疯子又点了两次木板,才知道五婆是隔三次发三掌,这种临空提气,不能持久,不深为担心。

 这时虎儿已经领先五六丈,一路如飞般,在空中距离水面八尺,凌空前进,霎那已扑上了岸。

 五婆不大悟,怪叫一声说:“啊呀,原来你会凌云掌。”

 且说虎儿上了岸,童博及小疯子仍用前法施为,虽然躲过了五婆的掌力,可是已渐渐感到气虚,身子发沉,各急出一身冷汗。

 虎儿在岸上,看着二人吃力,又想不出帮忙的法子,不由急得手跺脚。

 这时童博以及小疯子已经距岸边三丈,可是气实在有点提不住,都是额角冒汗,气息嘘嘘。

 这时恰好五婆三掌已毕,童博与小疯子这才放心,决定这落下,尽全力跃上岸,却不料五婆突然多发—掌。

 二人大出所料,怎么也缓不过来,眼看两人就要落水,突然那两块被五婆震开的林板,又被人用掌力从正面震了回来。

 这样童博和小疯子才有借力之处,各人奋起余力,大喝一声跃上岸来。

 原来刚才一掌,是虎儿在岸上发的,解了二人落水之危,童博高兴得气说:“虎弟弟,你…你真好本事。”

 小疯子也拉着虎儿喊:“好…连我都不知道…”

 “闯我二阵,除摘星客外,三十年来无一人,看来我今天真要服你们了。”

 “你们休息,坐下,我请你们吃点东西。”

 三人也实感到累,便就在坐下。

 突见一方白盘如飞而至,轻飘飘的在三人面前,三人吃了一惊,深叹五婆武功高过自己何止百十倍。

 三人鼻端已闻到一阵清香,再看盘内竟是刚烙好的三张桂花甜饼,用手一摸,热热的,三人不由大为惊奇。

 原来五婆在发掌制敌时,竟在一面烙饼。

 这时三人经过一场紧张,刺的争战,不觉腹中有些饥饿,便一人拿了一张,人口松脆,芳郁无比。

 当时一面赞叹,一面大口的吃起采,不多时便吃个一空。

 小疯子用衣袖拭拭嘴,把盘子拿起“师伯,还有不有?再来三个。”

 说着右手一扬,白盘向前飞去,到七丈远近时,那白盘好似遇见力,突向左转,一闪而逝。

 三人耳中听得五婆说:“娃儿太贪嘴,好东西有的是,要想吃必须等过了第三阵才行。”

 “师伯,我看你真是个好人,怎么人家…”

 五婆又是一阵怪笑,打断小疯子的话“九十多年来,江湖上不分老少,不论正,没有一个人说我老婆子好。”

 “可是却没有一人奈何我得,你这娃儿既是我门弟子,也许与我有缘些…我问你,你师父可提过我?”

 “没有,他除了教我功夫外,一天到晚就是念诗。”

 “你记不记得他念什么诗?”

 “我记得头两句好象是…长相思,在长安…络纬秋啼金井竦…”

 那五婆好似受了很大的刺,用着细弱伤神的调子接唱道:“…微霜凄凄簟寒…孙灯不明思绝,卷帷望月空长叹…”

 虎儿不知不觉低声的接着唱:“…美人如花隔云端,上有青冥之高天,下有绿水之波澜…”

 “…天长路远魂飞苦…梦魂不到关山难…”这一句是童博声唱出的。

 “…长相思,摧…心…肝…”五婆把它结束了。

 小疯子这时突然叫:“对,就是这首诗,我师父说还有一半,是应该由另外一个人念的…”

 五婆突的悲声道:“生弟,我何尝不是…你可知我每晚叨念着我为东南风,长逝入君怀哦…呜…”

 三人听见五婆凄惨的哭声,只觉心悸神摇,均想不到这时年近百岁的老婆婆,竟一直煎熬在相思的痛苦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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